第194节
却是应翩翩轻笑了一声:“苍生可悯,然大势所趋,岂我一人可阻否?以西戎如今所为,若再不思抵抗,将他们阻隔到边境之外,当年旧祸,只怕依旧会有重现的一天。”
他又说体恤百姓,又说不屈西戎,这些话看似矛盾反复,其中却意味无穷,贺潭收敛心神,应和道:“应侯此行,任重道远,还望您多多保重。”
应翩翩笑着一拱手,话至此处,酒宴也该散席,其余的人心中也都是各有思量,纷纷起身告辞。
方才那个轻声感叹“未得明主”的人走在最后,赫然正是应翩昔日的朋友孟竑。
应翩翩起身送客,便与他并肩而行,含笑道:“我实未想到今日你竟会来,亦未想到你会大发感慨。”
孟竑笑了笑,道:“连一国一朝的处境都瞬息万变,人被夹在尘沙烟云之中,又哪有那份不动如山的定力呢?就像我也没想到,你今日竟成了个善人了。”
应翩翩叹息道:“旁人若说这话也就罢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真不该不了解我。我确实不喜欢打仗和杀戮。”
孟竑道:“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才会这么说,因为我知道,你更加不喜欢掣肘于人,畏缩不前。”
应翩翩微笑起来。
孟竑也笑了,问道:“若你此去的目的不能达成,你待如何?”
应翩翩道:“那也只能,以杀止杀,以战止战了。”
他虽然在笑,但笑容中带着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冷刃一样的锋芒。
除了那些别有居心,能够从中获得利益的人,没有人会喜欢看到战争。
但若当真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了彻底结束所有的战争,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斩草除根,一战到底!
孟竑怔然之间有些失神,却隐隐听见应翩翩在旁边漫声叹道:“夫天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
他猛地转过头去,看着对方,失声说道:“你说什么?”
应翩翩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方才看了《孟子》,随口念两句罢了。”
他在应府的门口站定脚步,拍了拍孟竑的肩膀,漫然道:“我醉欲眠,恕不远送,广绍,改日再见了。”
池簌似乎猜到了应翩翩会跟孟竑单独交谈,并未出面送客,但当孟竑一走,应翩翩回过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了。
应翩翩捏了池簌的脸一把,说道:“我家爱妻真是贤惠噢。”
池簌微笑了一下,搂住他的肩膀,说道:“天气渐冷了,回房吧。”
应翩翩凝视着他:“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池簌不可能没听见他和孟竑之间的对话,也不可能对他今天的举动言行毫无想法。
果然,池簌轻轻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有野心。”
应翩翩点了点头,慢慢地重复着池簌的话:“你说的很对,我有野心,而且一直都有。”
他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他不想卑躬屈膝,不想任人摆布,不想无能为力。
他忍受不了软弱平庸的人生,只能在惶惶不安,摇尾乞怜中,等待着自己日复一日的老去。
哪怕是早已经了解到了自己所生存的世界有多么丑陋与污浊,一次次地被背叛,被玩弄,被击倒在尘埃里,被毫不留情地践踏尊严与骄傲,被夺去一切,被折磨的遍体鳞伤……
他也没有改变这种在很多人看来甚至十分天真和幼稚的想法。
他不信命,才有了今天。
所以——
如果这世上真有命运,那么只能被抓在他自己的手心!
否则,情愿死去。
应翩翩缓缓说道:“我的目标始终如一。曾经,我看着那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