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倒水磨墨,珩哥儿依旧趴在窗户上,背对着他,并不理人。等陆赜写完了一篇小令,还见他端着空盘子趴在窗边,暗自笑笑,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
陆赜敲敲桌子,问他:“下个月初六便是大婚的日子,你是留在小檀园,还是跟着去尚书府。不过,我看你的样子,肯定是不屑去我的尚书府的。这样也好,你娘如今又有了身孕,身子渐渐沉了,你要去跟着她去,免不得叫她费神。”
珩哥儿果然转过身子来,一双眼睛圆圆地瞪着陆赜:“你说了不算,凭什么叫我娘去住尚书府?”
陆赜招招手,见他梗在那里不过来,笑笑,耐心道:“能告诉爹爹,你为什么这么厌恶我吗?”
珩哥儿抿抿唇,只装作不懂:“大叔,你自己没儿子,便随便乱认的吗?我姓秦,我自己有亲生父亲的。”
陆赜失笑,果然,不论是性子还是口才,都是十足十随了秦舒,他伸手去摸他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却叫他一偏头躲开来。
陆赜无奈,想着日久天长,并不急于一时,只得站起来:“你继续写功课吧!”便抽了本书,坐在一旁瞧起来。
父子二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陆赜偶尔觑上一眼,指点珩哥儿执笔的姿势、运笔的技巧:“练字练的是心,笔随心转,笔随意动,字迹才不凝涩。”
珩儿虽不做声,却也听他的指点,又写了两大张字,写到最后便是自己也觉得又些许进益。
陆赜站在他旁边,满意的点点头,见他用来练字的是一篇时人写程文,道:“你这个年纪正是打基础的时候,万万看不得这些束手束脚的八股文。即便是进学,那也得先认真学几年的《三通》、《四历》来。代圣人立言不假,这些高头讲章是些嚼烂了的甘蔗渣儿,临上考场那年,学一学便足够了。”
这同先生讲的全然不同,珩哥儿愣了愣:“可是先生说,八股文写得好,便是做什么文章都不在话下,写诗得诗,要赋能赋。便是我现在年纪小,看不太懂,早早熟悉了起承转合也是大有益处的。”
陆赜笑笑:“哪里来的老夫子,恐怕连举人都未中。”一面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几本书:“你这个年纪要学的是这几本书才是。你要是愿意,每日早晨抽一个时辰到尚书府听我讲学,如何?”
三元及第的状元给自己讲学,这诱惑不可谓不大,珩哥儿翻了翻白眼,正犹豫着,便从窗户里瞧见秦嬷嬷扶着秦舒从月洞门里过来。
他从凳子上滑下来,登登登跑过去,牵了秦舒的手,一边撒娇说想去大卧佛寺看樱花,一边又显摆似的絮叨今天自己又读了什么书写了几篇字。
秦舒进得屋子,叫陆赜扶着坐下来,手里细细瞧过了那几篇字,笑着夸他今日用心,才说了两句,就听陆赜道:“时辰也不早了,你梳洗了就睡吧,叫嬷嬷送他回去安置了。”
珩哥儿哪里肯听他安排,闹着要跟秦舒一起睡,偏陆赜不许,还拿大话将他:“你如今也是正经开蒙了的人了,倘若日后同窗来往,旁人知道你这个年纪了,还像奶娃娃一般同母亲一起睡,岂不是要笑话你。”
秦舒摸摸他耳垂:“别听他的,你去洗了澡,便自己上床去睡就是。我在这里等外头的一份儿文书,等他们送来看过了再睡。”
珩哥儿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果然被唬住:“那我去碧纱橱里睡。”他只觉得叫陆赜留在这儿,升起一种不安感来,并不太信任他,毕竟可是有提剑闯门的先例的。
秦舒自去洗漱了,穿了中衣出来,安胎药刚好送来凉了一会儿,喝了一口,见陆赜还没走,歪在床上,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
她走过去,认了出来,好像是自己从前在扬州时节为了卖钱,写出来的棋谱。
第104章 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了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