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阿甲拉下领子,转过身,将后颈一片淤青显露出来。
裴砚昭觑一眼:“力道再多一分,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暗卫不敢说“侥幸”:“那贼人似乎不想见血。”
裴砚昭又问阿乙:“你也不曾窥见此贼身影?”
阿乙低着头:“我与阿甲对向站立,那贼人出手时躲在阿甲背后,属下看不到。待他放倒阿甲,刚露出一点身形,属下便被他一拳击中眉心,一双眼睛立刻‘瞎’了,随后也被掐了脖子。”
他也拉下领子,淤青位置与阿甲不同,但颜色几乎一模一样,足见此人收放力道之精准。
裴砚昭双手撑在栏杆上,许久不吭声。
“我知道了。”他翻身越过栏杆,一跃而下,去见沈时行。
阿甲阿乙总算是松了口气。
突然,阿甲一阵头皮发麻,惊觉背后有人袭击!
他心下大乱,正欲回防,后颈淤青处再次被人扣住。
阿乙猜到是裴砚昭,却无暇思考是否还手,便被一拳打中眉心!眼冒金星的同时,咽喉也被扼住,被他重重一捏!
裴砚昭将两人的描述一整套模仿下来,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你二人仔细对比一下,此贼相较于我,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两人支支吾吾。
裴砚昭厉声:“说实话!”
阿乙硬着头皮:“大人与那贼人的武功都比咱们兄弟高出太多,实在不好比较。但那贼人藏于暗处,若是偷袭,还请大人务必小心!”
裴砚昭心中有了谱,再次翻过栏杆。
等他落地,沈时行信步上前,微微躬身垂首。
“是谁?”
“我也想知道是谁。”沈时行又将经历讲了一遍,“冯嘉幼对此同样一无所知,真的,那人应该不是冲着她才救我。”
裴砚昭并不想与他讨论冯嘉幼,绕过他就走。
沈时行喊他:“大哥,你究竟到何时才肯放过她?”
裴砚昭理都不理。
沈时行:“或者说,你何时才肯认清你自己?”
裴砚昭终于忍不住扭头瞪他一眼:“本事不大,口气不小!整日里为了外人与我作对,反说为我好,我和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真为我好,就少在那里自作聪明!”
气恼离去,又很快将他挥之脑后,继续揣测贼人身份。
途径卷宗库房时,裴砚昭脑海里忽地浮现出昨夜带队堵门的那位大理寺司直。
叫什么来着?谢揽。
听说昨夜谢揽一直待在卷宗库房里,会不会他?
裴砚昭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他在卷宗库房活动时,被好几个书吏盯着,没人上报异常。
最关键的一点,架格库中关于谢揽的档案,从他七八岁时就开始记载了。
那些官员资料,都不是上任后才收集的。
当他们初次崭露头角,被玄影司下属书吏判定未来可期,就会专门为其立册,持续关注。
册上说谢揽文采斐然,尤擅书法,武功只懂皮毛,裴砚昭是不怀疑的。
自古以来文武双全者多如过江之鲫,但两样皆拔尖者屈指可数,更遑论能达到那贼人的武学造诣。
裴砚昭自幼被视为武学奇才,练到如今,只有他最清楚吃过多少苦痛。
而谢揽才二十出头,比他还小两岁。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谢揽七八岁以书法扬名,十六岁中举,若是二十来岁在武学上还能与他一较高下……
天才是办不到的,神仙才可以。
*
谢揽一宿未曾合眼,才伏在案上眯了会儿,衙役将官服送还回来,又将他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