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腥甜,漫上喉头,充斥口腔。
江喻在他背上,沉声问:“服不服?”
宁凛咬牙,“不服!”
“服不服?”
“不服!”
宁凛的手指陷进泥土里,心跳很快,梗着脖子不肯低头,不肯认错。
他声嘶力竭地喊出来,嗓音嘶哑:“不服就是不服!”
喊完,他力竭,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雨水滑进鼻腔,呼吸间全是铁锈味,宁凛的侧脸贴在地上,粗粝的砂石将他的脸磨得生疼,但他感觉不到,只是大口大口地呼吸,像一条离水的鱼。
胸腔的窒闷让他短暂地失声,他费力地睁开眼,紧盯雨幕里的江喻。
江喻走到宁凛前方,拢起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宁凛。
这场雨让他们都很狼狈,但他依旧面沉如水,脸色很冷,说话的声音也很冷。
暴雨倾盆。
江喻指了指上方,天际都是苍冷的暗调。他说话的声音很平缓:“宁凛,你看看天,天那么高。”
宁凛抿着嘴,梗着脖子,不说话。
江喻揪着他的头发,逼他把脑袋昂起,厉声道:“再看看你脚底下!”
他的声音又严肃又冷漠,宁凛心气高,被他一折腾,气得手背上青筋突出。
他憋着劲,咬牙问:“你什么意思?”
江喻松开手,拎起他的肩膀,把他翻个身,一巴掌打在他的胸口。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这一句,把那熟悉的亲切感都叫了回来。
宁凛躺在地上,由着江喻揍了自己一掌,揍完了,他心里的气消散地一干二净,只剩下丝丝坦然。
他冲江喻笑,捂着他的手,叫他:“老江。”
他是惯会恃宠而骄的人,能敏锐地分出到底谁对自己好,对自己好的底线在哪里,然后顺着杆子越爬越高。
江喻没有儿子,年纪虽然离做他的父亲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对待宁凛,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拿他当半个儿子来教。
开小灶什么的就不说,还会在自己的宿舍做饭,叫上宁凛来吃,有时买一送一附赠一个姚起东。
他对宁凛,若要用四个字来形容,当真是仁至义尽。
诚然,宁凛这大逆不道的鬼话把江喻气得心口发疼,但同时又让他忍不住想笑,为这份年少轻狂。
江喻松开他,无奈道:“臭小子,疯狗一样。”
江喻自己又何尝没有过张狂的岁月,血气方刚,不服就干。
这也是他欣赏宁凛的原因之一,他总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所以他很想将宁凛扳正,他因为狂妄吃了不少苦头,走了很多弯路,他不希望宁凛也跟他一样。
那些苦头,他是最好能不吃就不吃,那些弯路也是能不走就不走。
可那时江喻又怎会明白,人生道路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是苦头或者是弯路,该来的都得受着,然后为之流血流泪,忏悔一生或百死不悔。
江喻说:“宁凛,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服就是不服。”
说完,他走了。
作战靴掠过宁凛的眼前,他走的背影很稳,像一座山。
宁凛躺在地上,由着雨水冲刷自己,目送江喻远去,笑得开怀。
宁凛觉得,江喻给他的感觉仿佛一把筛子,他试图用自己的方法将浪潮里的沙子一一淘出,然后找到清澈纯粹。
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江喻想要的,但他在某个时刻能感受到,江喻是希望他能成为他想要的那种纯粹。而他在望着江喻离开的身影时,也第一次冒出这样的想法,他想成为江喻希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