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牙齿硬生生咬出来的血痕。
男人眉宇笼着淡漠,目光从白玉京身上缓缓划过,最后温柔看向林惊枝。
他应该是想朝她笑一笑,奈何伤得重,那笑容透着几分苍凉:“枝枝。”
白玉京笑了声:“看来枝枝是不喜欢的,朕让人把他处死算了,等过几年你再给初一找个更好的爹爹。”
林惊枝修剪平整的指尖抠入掌心,她目光垂下,落在男人的手腕上,秀致冷白的腕骨已被铁链磨破,渗出的鲜血泡在水里,泛着淡淡的粉色,伤口泛白深可见骨。
“虽是此刻,但一张脸生得不错。”
“舅舅还是让我把人带回公主府处置,好不好?”林惊枝纤长睫毛抖了一下,她声音不大,干涩异常。
男人骤然抬眸,他不可置信看着林惊枝,眼眶渐渐红了一大圈。
他知道,她一向心软。
林惊枝避开他视线,竭力平静声音:“听说颜首铺家的幼子,对我一片情深。”
“舅舅不如让宫中钦天监选个黄道吉日,下了赐婚的圣旨。”
“我想着的确是该给初一找个爹爹了。”
白玉京愉悦笑出声来,他慢悠悠往前踱了一步,挑衅看着被他关在水牢中并不反抗的男人:“不就是颜家的小公子么?”
“明天就给你赐婚。”
“毕竟初一都已经三岁,是要有个宠爱他的爹爹,带他一同玩耍。”
第104章
公主府寝殿,裴砚闭眼躺在榻上,他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里衣,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也由宫中的御医上药包扎。
林惊枝站在侧间小书房桌前,拧眉看着寂白,她深浅难辨的瞳眸深处压着让人猜不透的情绪。
“奴婢看燕北太子殿下身上的伤,的确足足在水牢内关押了一个多月,折腾出来的。”
“而且除了外伤外,他应该是受过极为严重的内伤,这几年来一直在内耗身体,根本就没有好好静养恢复。”
说到这里,寂白声音顿了顿,叹口气继续道:“公主殿下若是怕燕北的太子死在半路,最好还是等伤养得差不多了,再把人送回。”
“毕竟路程颠簸,秋汛涨水乌依江也不太容易渡。”
“而且奴婢发现燕北太子身上应该是中过极重的毒,或是长期服用某种药物压制,已经导致身体亏损伤了根基。”
林惊枝闻言,她闭着眼,撑在桌面上的掌心颤得厉害。
她想到那个关于前世的梦里,他自刎在她的灵牌前的模样,心口发紧,胸闷得快喘不上气来。
本以为借着避暑的名义带着初一逃去行宫,极为宠她的舅舅白玉京能暗中处理好一切,可她没想到白玉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真的当做了刺客给关进水牢里,旧伤又添了新伤,直接把人给弄得半死不活。
更何况以裴砚的手段,他要是反抗,白玉京根本就动不了他,只是他为何要这般?
逼她心疼?
现在裴砚落在她手里,就像个烫手山芋,就算想立刻马上把人送走,但是又怕他死在半路。
林惊枝觉得身心疲惫,更难于去揣摩他的心思。
他总是这样,霸道不容她反抗,就算她逃离燕北,他一样能寻到她。
但她已不愿当那个被他藏在手心里,看似被宠着,实则一直依附于他的娇花。
这几年中,她跟着白玉京带着初一,看遍了月氏的山川河流,同样明白作为女子并不一定要依存于后宅。
透着阵阵苦涩药味的空气里,裴砚闭眼躺着。
他觉得鼻尖上都是她身上甜甜软软的味道,身上盖的是她盖过的衾被,他的身体就像是被包在云絮里,干渴枯竭的心得到了雨水的滋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