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涯6风云变:急转直xia,大洒狗血,gaonue
只觉得四肢百骸针扎一样地疼,心脏仿佛被人一把揪了下来,丢进看不到底的冰窟窿里。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沈明玉掐着自己的手心,如果这是个噩梦,那就赶紧醒来吧,就算是在梦里,他也不能接受这样荒唐的事!指甲刺入肉中,手心渗出鲜血,沈明玉大睁着眼睛,不可置信般的看着自己的鲜血滴落在尘埃中——他怎么还没有醒来!
沈明玉踉跄地撑起沙堆雪铸似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向外跑,他绕出藏书阁的区域,转进后宫之中,赫然见尘土飞扬、满地狼藉,许多人带着细软惊慌地向宫外拥去,甚至有人趁乱赶着车从内宫中运出金银宝器,也都没有人去管。禁卫都被调去了城门前线,宫人们各自逃窜,一副天下大乱、大势已去的阵仗,兵败如山倒!沈明玉呆了一呆,也突然跑动起来,可是他要去的地方逆着人流,被无数人推搡喝骂。
向来肃穆严整的养心殿中,器物东倒西歪,沈明玉茫然走进殿中,他想大喊萧云龙的名字,想看看他是不是仍坐在书案后面,可这里如被人劫掠过一般,连殿中的檀香味儿都散逸得无处可寻。似乎书阁中一日,世上已过了千年,沈明玉不明白,怎么转眼之间,乾坤颠倒、日月无光?!
“听说,本来都要赢了,不知怎么回事,皇上中了一箭,竟就崩了!”有个宫女的声音传来, “我就说,临阵换甲,大凶之兆,果然应验了吧!”
“不知皇上是中了什么邪,出征那日你也在吧?特意回来换甲,大总管怎么劝都没用... ...”
两个宫人小声说着话,背着鼓囊囊的包袱逃出了空荡的养心殿。沈明玉听着他们的话,浑身汗毛倒竖,他如被抽离了魂魄,全部的血脉筋骨都要凝结了。仿佛有面巨鼓在沈明玉脑中撕裂耳膜般的狂擂,头痛欲裂、心疼欲死,鲜血化成热泪涌出眼眶,沈明玉悲嚎一声,满脸是泪的又向金屋奔去。
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换甲?为什么要离开我?回来、回来、求你回来!他的束发玉簪被挤落在地,一头银发披散下来,在风中流卷,大家都以为他是个疯子,也只有疯子才会在这个时候,不管不顾地仍往宫里跑。金屋大门紧闭,春深似海的灯笼只余下苍凉嶙峋的竹骨,沈明玉疯魔般拍着金屋的大门,嘶声喊道:“开门啊!把门打开!萧云龙、萧云龙!让我进去!打开门!”
可无论他怎么喊,掌心的血染红了金漆大门,都没人回应,那场甜蜜又心酸的金屋之夜,恍惚如梦。“你不是说,我随时可以进去的吗?你不是说,要我等你回来的吗?”沈明玉哭得浑身发抖,“你骗我你骗我!萧云龙,你又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 ...”
一声声,仿佛杜鹃啼血,沈明玉似疯似癫、如傻如狂,他想起那个夜里,萧云龙请求他走进金屋,他没有回应,那时萧云龙脸上的表情犹如一把刀子,直剜到沈明玉心里,他为什么没有答应他!他为什么要让他带着遗憾离开!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他“我一直在等的人,就是你、只有你”!如果他坦诚心迹,如果萧云龙知道,沈明玉在这里等着他,他是不是就会回来?就只差一步,他们最后一个幸福的机会在他眼前溜走了,无论他怎样去抓,握住的也只是虚空尘埃。
沈明玉的手中还握着他为萧云龙抄写佛经的毛笔,他的眼泪滴在笔锋上,凝结的墨汁渐渐化开,他痴望
着地上溅射的墨点,魔怔般提笔在金屋大门上写下那首古诗: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
忧伤以始,忧伤以终。虽然他一直在等他、一直在爱着他,可他们的情感一如沈明玉笔下的字迹,在半途就已墨尽,再也接续不上。
“重华、重华... ...你回来啊...我等你、我在等着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