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你怎么回来了?”许如桔见池灿紧张的模样,揽着他肩膀让他坐回去吃饭,笑说,“没说什么,这么多年没见过,你弟弟很懂事,长得也更漂亮了。”
“中午让人顶了个班。”李景恪说。
他手里提了一袋东西,把放在门边的新买折叠床拎进来,对池灿道:“去把椅子搬出来。”
池灿一直盯着李景恪手里的东西,听见指令又立即弹簧似的站起来,像上了发条。他跑到床边看见椅子上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地方,再一对比旁边李景恪铺好的床铺,他有点忐忑地把毯子和被子挪到床上,笨拙地将卡在中间的椅子拖出来。
屋子里一时间显得十分拥挤,池灿做事磕磕绊绊但一直在尽力表现,被椅子腿磕了下脚也没停。许如桔看着这兄弟俩,直皱眉头,伸手拍了李景恪一把,两人去了屋外。
李景恪反手虚掩着门。中午时间有限,他从家具厂出来,在古城路过超市去买了东西刚赶回来,额角还流着汗。已经进入四月,但凡白天出太阳,处在高海拔的风城又是另外一个状况了。李景恪边拉开外套拉链边说:“多谢,麻烦你过来一趟,以后可能换了班,中午就不忙了。”
“你跟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许如桔这会儿不跟他客气了,反正客气不客气李景恪都是那样,她直截了当地说。
李景恪看着路中间经过的车辆,忍不住笑了笑:“不小了,去许老师初一班上已经不够念了。”
许如桔压低了声音:“提到这个,你还打算让他去街上要饭?吓他还是真的?”
外面日头刺眼,天蓝得发亮,李景恪晒在阳光底下,微耷着眼,从兜里掏烟出来。他长得很英俊,无论来不来得及修边幅,肤色晒得深或浅,是在学校还是早早出来上了班,兜里有钱没钱,都是那样,漫不经心又自由自在的感觉,好像从不把任何事当回事,天塌了都不用怕。
“去要两天也行,”李景恪笑说,“都说长得像小姑娘,去古城路边蹲一下午,能收半杯子钢镚回来。”
许如桔今年刚做了老师,俨然已经难以接受:“可他正是上学的年纪。”
“以前谁不是上学的年纪,去上学又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李景恪说。
“你……”
许如桔像是有点生气,站在门前仅有的一点屋檐阴影下,一时间没说话了。
李景恪将手按在门把手上,也不再开玩笑提这件事,只说:“池家答应的钱晚上就会打过来。”
“算我借你的。”许如桔轻声说。
李景恪没说话。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走下那两级矮矮的台阶,蹙眉看着李景恪:“电脑我放桌上了,你看看能不能用,下午我先去医院看看阿奶,饭盒明天到古城再给吧。”
“行,谢了,”李景恪拿着烟盒又放了回去,转身踏进门,很有绅士风度地跟她招手,“路上注意安全。”
许如桔深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再说。
她很清楚,李景恪替她解决燃眉之急,付了阿奶这笔治疗费,不会答应算是她借的;李景恪也不会跟她去医院。
从此李景恪不再欠他们什么了,虽然原本就没有欠什么。
李景恪回到屋里时,表情不显但说不上很好。池灿正搬了张木板凳坐在靠门口的床尾,低着脑袋像在整理小箱子,拉链拉开又关,关了又拉。
一听见门口的动静,他慢慢吞吞扭头过去看,和李景恪对视了个正着。
“我已经把床弄好了,哥哥。”池灿站了起来,邀功般说。
李景恪看着新买的折叠床已经铺在昨晚放椅子的位置,毯子被子原样盖在上面,池灿还放了一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熊玩偶在上面。很突兀。
他要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