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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出妙思宫的门,就已没感觉了。”

    她抿唇,嗔怪地一乜他:“哪有挨打还嫌轻的?”说罢一睇廊下扶栏,“坐。”

    语毕她先一步前去落座,唐榆跟过去也坐下了,当中与她隔了一人的距离。

    她凝视着他的神色,又想想他适才对月沉吟的模样,直言相问:“在想什么?可是怕这事会有纰漏,牵连我们?”

    唐榆摇头:“宫中冷暖我清楚。从前的冷宫陶氏、如今的锦宝林,都不值得宫中太费心思。况且此事佐证颇多,几乎没有让人质疑的余地,锦宝林就是自尽而死无误。”

    徐思婉抿唇颔首,他又道:“我只是在想,将来总不免要与玉妃有一战,该如何办。”

    她嫣然一笑,歪头望着他:“那你怎么想?我听听。”

    他被她的这副笑意惹得蓦然局促,一声轻咳:“……你若已有打算,就算了。”

    “说说嘛。”她抱臂,纤弱的后脊倚向廊柱,“随便聊聊,哪来这么多顾虑。”

    他凝神:“近来在两国之间的事上,鸿胪寺出力颇多,若莫尔也有所收敛,这是大功一件。至于锦宝林的父亲贪污钱粮、玉妃知而不报,这错处则可大可小。在现下这样的情形下,陛下难免念及玉妃娘家的功劳,这点小错申斥两句也就过去了。玉妃若再借着锦宝林的死悲春伤秋一番,陛下或许还要觉得她从前是做人留一线,为着姐妹情分才犯了糊涂,实难伤其根基。”

    “确是如此。”徐思婉缓然颔首,又笑了声,“所以我也头疼。啧,这么好的把柄若不能深捅她一刀,我难受;可若放在手里平白浪费了,我更难受。什么争宠都不提了,就光说锦宝林落水那件事——但凡我警惕少一点就要吃亏,这仇我可还记着呢。”

    “嗯。”唐榆含着笑,忖度了半晌,问她,“若莫尔的事,你可清楚?”

    “听说过一些。”徐思婉一边回忆,一般缓缓言道,“好似是说……若莫尔对我大魏称臣多年,年年纳贡,绝无二话。但前年新王继位,颇有野心,当即便开始试探朝廷。三番两次之后,愈发不做掩饰,现在甚至已动了起兵的心了?”

    “是。”唐榆点了点头,“明面上是这些事情,但若追根溯源,也不全是野心驱使。”

    徐思婉美眸在他面上一定:“怎么?”

    他道:“若莫尔人以放牧为主,国境之内,几乎尽是草原。但放牧若无节制,牛羊日日啃食操场,新草来不及生,草原便会慢慢化为沙漠。”

    “沙漠多了,沙暴无情。牛羊、百姓都会死伤许多。人们为了糊口,只得倾家荡产地再养新的牛羊,可新的牛羊又需寻草来啃,如此循环往复,草愈发的少、沙漠与沙暴愈发的多,牛羊养得愈发艰难,百姓手里的钱也就愈发留不住了。”

    “原是这样?”徐思婉目光一凌,在夜色中吸了一口凉薄的空气,“若是这样,这事便怪不得若莫尔新王的一己野心。他是一国之王,但凡有点出息,就总要为子民搏一条活路的。”

    “是。”唐榆点点头,“所以不论鸿胪寺用什么办法暂时安抚住了他们,只消若莫尔人依旧活不下去,这安抚就只管得一时,管不了一世。我觉得……他们的下一次异动甚至不用等上太久,那样的地方,沙暴年年都有的。只消再来一次,他们就又要为生计发愁,国泰民安的大魏也就会再度成为他们眼中的肥羊。”

    “到时战事一触即发,将士们在沙场上以死卫国,玉妃的瞒而不报就会是重罪了。”

    他说到最后,眼底沁出一抹冷冽的寒光。徐思婉将那份寒冷尽收眼底,静默须臾,却说:“可若玉妃也对这些心里有数,只怕也会尽力寻个合适的机会将此事先禀上去。哪怕她不自己开口,只消朝中有人向陛下禀明、让陛下心中有数,也足以让这话柄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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