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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府中,余潮生思虑再三,道:“学生觉得,王子丰不应当掺和在此事中。圣上对王子丰信任有加,但圣上生性多疑,不喜大臣大权独断。先生您不必说,您向来不喜揽事上身,您向来教导宪之,为官需衡量有度。而前任左相纪翁集,纪相算是大权在握,但他也从未做到过如今王子丰这样的手段。学生以为,纪相所为,便是圣上所能容忍的极限了,而王子丰此刻已经越了界限。”
徐毖微微一笑,喝了口茶,道:“不错。既然如此,你打算如何去做?”
余潮生想了想:“既然要与王子丰为敌,不若做得更果决些,若不一击致命,待王子丰卷土再来,就是后患无穷。学生打算先审讯那四人,务必在圣上面前好好参王子丰一本,让他无法翻身。”
余潮生的举止瞒得住许多人,却瞒不住右相王诠。
王诠散了朝后,立刻找到自己的侄儿,开口便是:“你竟还笑得出来?你可知,那余潮生已经写了封折子送进垂拱殿,给圣上瞧见了!你就不怕他在奏折中随意编排你?”
王溱晃着一把白锦折扇,笑道:“叔祖是见过那封奏折了?”
王诠被他晃瞎了眼,语气略有不善:“当然没有。审阅奏折是耿相的差事,我与耿相交情一般,如何能得知那奏折里写的是什么。”
“那急什么。”
“你……!”
王诠被自己这个侄儿气得够呛,可王溱却一展折扇,道:“叔祖不必如此担忧,若是现在都忧愁了,往后可如何是好?圣上是昨日看到的那封奏折,但是今日早朝他并未发落我,所以那折子里定然没有提及我。”
王诠思考了一会儿:“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你怎的知晓,那余潮生昨日不说你的事,明日就不在早朝上直接弹劾你了?”
王溱直接笑了出声,俊雅至极的面庞上带着笑,双眼也因为含笑而璀璨如星:“叔祖,丰向来觉得,对任何人,知彼知己,才可百战不殆。余宪之与我是同榜进士,既是同榜,我如何不关注他?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晓,我早早注意起他这个人了。自然,开平十八年的所有同榜进士,我皆有关注,不仅仅是他余宪之一人。”
王诠惊讶道:“你还有时间去做这等事?”
王溱:“只是闲暇时的消遣罢了。叔祖忘了,我有过目不忘之能。”
王诠不置可否,他哪怕过目不忘,闲暇时也不会拿这种事做消遣,他这个侄儿当真奇葩不同。
王溱感慨道:“我此生都未曾将余宪之当作对手过。”
王诠讶异道:“我还不知晓,你竟与他如此惺惺相惜?”
“惺惺相惜?”王溱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双目睁大,他笑了好一会儿,才道:“余宪之其人,软弱无能,优柔寡断,良善纯厚!若他当年拜了纪相为师,我还需忌惮。但他师从徐相。徐相其人,更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我为何要将一个这样的人当作自己的对手?”
言下之意:他余潮生这辈子也斗不过我。
王诠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虽说他不大明白自家侄儿哪来的这么大自信,但他感叹道:“我从未见过有恶人责骂好人,说好人太过善良,所以无能。高,实在是高,我琅琊王氏绵延数百年,当真是珠玉厚蓄、书香福泽,怕是耗费了百年沉淀,才生出了你王子丰这样一位贪官奸臣。”
王溱真心实意地作揖行礼:“叔祖过誉了。”
王诠:“……”
王溱心中自有算盘,唐慎那边,却见到了一个不当出现在这里的人。
梅胜泽的父亲自北直隶赶来,在工部衙门的门口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唐慎。
梅父一见到唐慎,就要跪下,被唐慎急忙扶住。
年过花甲的老人涕泪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