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致远
如曾瑞、乔吉、秦简夫、萧德祥等。马致远的杂剧和散曲创作,在这一时期达到一个高潮。他的杂剧《青衫泪》和《荐福碑》大约就作于此时。
马致远在大约五十岁的时候终于辞官归隐了,也就是前面所引到的“二十年飘泊生涯,天公放我平生假”。此后的二十多年,才是马致远散曲创作的黄金时期。
马致远追慕陶渊明,希望能像陶渊明一样赋《归去来辞》,归隐田园。他写了四首〔南吕·四块玉〕《恬退》,都以“归去来”结尾(录三):
绿鬓衰,朱颜改,羞把尘容画麟台,故园风景依然在。三顷田,五亩宅,归去来。
绿水边,青山侧,二顷良田一区宅,闲身跳出红尘外。紫蟹肥,黄菊开,归去来。
酒旋沽,鱼新买,满眼云山画图开,清风明月还诗债。本是个懒散人,又无甚经济才,归去来。
如果说马致远是心甘情愿地归隐,那倒未必。他是在仕途上努力挣扎而没有结果的情况下,不得已选择了归隐之路,这是古代许多所谓隐者的共同之处,而像陶渊明那样真正出于“性本爱丘山”而归隐的,毕竟不多。我们只要看一看马致远的〔南吕·金字经〕二首,就会明白了:
夜来西风里,九天雕鹗飞,困煞中原一布衣。悲,故人知未知。登楼意,恨无上天梯。
絮飞飘白雪,鲊香荷叶风,且向江头作钓翁。穷,男儿未济中。风波梦,一场幻化中。
恬静的田园,毕竟比肮脏的官场要好得多,所以马致远也在这里找到了人生的乐趣。他有一组〔双调·清江引〕,写的就是这种生活和他的感受(八首录二):
林泉隐居谁到此,有客清风至。会作山中相,不管人间事。争甚么半张名利纸。
东篱本是风月主,晚节园林趣。一枕葫芦架,几行垂杨树,是搭儿快活闲住处。
他的这种思想,这种情趣,集中表现在被称为元散曲套数中之“绝唱”的〔双调·夜行船〕套数中。我们且看其中最有名的〔离亭宴煞〕:
蛩吟罢一觉才宁贴,鸡鸣时万事无休歇。何年是彻?看密匝匝蚁排兵,乱纷纷蜂酿蜜,急攘攘蝇争血。裴公绿野堂,陶令白莲社,爱秋来时那些:和露摘黄花,带霜分紫蟹,煮酒烧红叶。想人生有限杯,浑几个重阳节?人问我顽童记者:便北海探吾来,道东篱醉了也。
马致远散曲的题材范围相当广,几乎涉及到感时、怀古、言志、抒情、写景、咏物、题情、谐谑等各个方面,被称为“一代巨手”(焦循《易余籥录》),在艺术上也有极高成就。
前人评马致远散曲,有说他“典雅清丽”的(朱权《太和正音谱》),有说他“老健”的(何良俊《四友斋丛说》),有比之于诗中杜甫的(王骥德《曲律》),有方之于词中欧阳修的(王国维)。现在更有学者认为其曲风格是“豪放”的。其实马致远的散曲,不是“豪”而是“旷”。就像王国维在中说“东坡之词旷,稼轩之词豪”一样,马致远散曲所表现的,更多的是一种旷达。
马致远的散曲,是散曲史上的一座高峰,有人说散曲至马致远“堂庑始大,曲体始尊”(刘大杰《中国文学史》),他在散曲史上的地位是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