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润--第二章 大海扬帆
,他依然如此,一架小型的收录机,学英语用,也是向数学所借的。到美国、英国讲学,对方付了一笔颇丰的讲学金,他也只用很少一部分,大部分积累起来献给了国家。他不愿意把过多时间和精力放在生活上,觉得愈简单愈好。至今,陈景润的姐姐仍保留着陈景润念大学时用的那个破旧的小藤箱。箱内,一双穿透了的万里鞋和几件破旧的衣服,默默地向世人昭示着这一段耐人回味的岁月。
陈景润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了。他读书有一套自己暗中制订的“高标准”,每天,他除了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外,自己还要根据学习的课程完成一批作业题,少则几十道,多则上百道。每到傍晚,夕阳映红大海时分,逢到潮汛,海滨上一片欢声笑语,人们前去游泳,尽情领略大自然美好的馈赠。而陈景润却是穿着那双露出脚指的万里鞋,前到老师的住处送作业,请老师予以修改、指教。婆娑的木麻黄已经成林,柔情依依的相思树,更是消融了无数流逝的岁月,一代数学奇才陈景润,却是捏着时间的秒表,为人们留下了永恒的记忆。
攀登科学的高峰是不容易的,那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跋涉,是以青春热血甚至宝贵的生命为代价的悲壮的拼搏。陈景润的身体瘦弱,脸色苍白,带着明显的病容,他害怕看病耽搁时间,结果生了病也不去看。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躺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算是静养。
他准备了一个手电筒,那是夜晚读书用的,当时厦大虽然没有熄灯制度,但他也担心影响别人休息,到了深夜,就在被窝中拧亮手电读书。这种特殊的读书方式和习惯,一直延续到他在北京中关村工作时期。“文革”大劫,陈景润被揪到“牛棚”中,备受凌辱折磨。有一回,到处找不到陈景润,人们以为他逃跑了,四处搜寻,皆不见踪影。后来,才发现他就在“牛棚”中的一卷被窝里,瘦小的他躺在被窝中拧着手电看书。一烛亮光如豆,居然照耀着他大半生跋涉征途。清冷也罢,寂寞也罢,只有他独自能够真正地品出其中的甘苦和绵长了。
他学习真正到忘我的程度,有一回,从食堂回来,厦门的天气多变,一阵海风,忽然吹来了一片雨幕,同学们见状都飞跑起来,只有他独自漫步着,在雨帘中依然是那么地沉稳自在。他的同班同学杨锡安惊奇地问:“你不淋雨么?”他才恍然大悟,说道,他根本没有感觉到下雨,他的心绪全部沉缅到一片书海中去了。一个人痴迷到如此,便必然引起众人的注目,像中学生起绰号一样,他的同学同样毫不客气地称他是“爱因斯坦”。当然,此时的陈景润和以提出相对论改写了一个时代科学史的爱因斯坦难以相提并论,但他那种近似拗相公的执着,那种嗜书如命的忘我精神,却是一脉相承的,每一个成功的科学家,几乎都要经过这段“炼狱”式的旅程。
陈景润的同乡、校友、知交,中国科学院数学所的林群院士,对于陈景润的成功有一段异常精辟的见解:“科学好比登山,有的人登上一座山,浏览峰顶的风光,就满足而归了。而陈景润却不一样,他同样登山,倘若上山有十条小径,他每一条小径都要去爬一次。他重视的不全是结果,而是贵在过程。直到把上山的所有的路全摸透了,他才会感到满足。功底、基础就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建立起来的。”大学生时代的陈景润,日日解题不息,并且乐在其中,原因便在于此。
他依然保持着中学时那种沉默并近似孤僻的性格,独自在数学的王国中遨游。有一段时间,被检查出患了肺结核,不得不去住院,身体稍有好转,就回来继续念书。有时,居然连洗脸、刷牙也忘了。解放初期,大学中开展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主要在教师中进行,偶尔也会“烧”到学生头上,陈景润对政治运动是门外汉,这一回却被“烧”着了,他同样到大会上去做“检查”,非常虔诚地检讨自己,并且向大家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