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李佑廉抬起小脸, 抽抽噎噎道:“父皇不是说了么, 宫里不许说‘死’字。”
李元盛一笑:“是朕说错了。”又转而拍了拍他的手背。
李佑廉低头看到他干瘪瘦削的手掌, 惊叫起来:“父皇这几日吃饭了么,为何瘦得这样厉害!”
李元盛双拳轻握,哄他道:“朕今日吃了一头猪。”
李佑廉“哇”地一叫,转眼忘了哭,说道:“父皇好生厉害。”
李元盛听得朗声大笑。
李佑白坐于木轮车中,唇角随之轻笑,双眼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父慈子孝”。
李元盛忽而问道:“阿果想做太子么?”
李佑廉一听,适才回头瞧了瞧李佑白,嘟着嘴说:“我不想做太子,要是大哥哥想做太子,父皇为何不让大哥哥做太子?”
李元盛目光轻飘飘地瞥向李佑白,笑道:“因为朕想让阿果做太子啊。”
李佑廉眼珠一转,问:“是因为父皇觉得阿果比大哥哥厉害么?”
李元盛“哈哈”笑了两声,突然喉中一痒,埋头咳嗽了起来。
孟仲元忙捧来一盏茶递到他嘴边:“陛下用些热茶。”
李元盛饮过一口茶,咳嗽渐停了下来。
李佑廉睁大了眼睛凝望着他,又转而看了看李佑白,问道:“儿臣来侍疾,是要端茶送水么?”说着,便转而去几前捧了茶壶来。
孟仲元一看,惊道:“岂可劳小殿下动手,老奴来便是。”伸手要接,李佑廉也不纠缠,只顺势将茶壶往前一推,推到了他怀里。
李元盛扫过一眼,垂眸道:“仲元去坤仪殿请皇后来。”
孟仲元一听,便答:“是奴才疏忽了,早该去请娘娘来。”说着,先往茶瓯里添了茶,才转身出了寝殿。
孟仲元一出宝华殿,寻了个青衣小太监去坤仪殿请人。
皇后缠绵病榻,平日里皇帝根本不召她来,今夜却让她来,
老话言说人之将死时,隐隐皆有预感。
皇帝难道真熬不过这关了。
他袖中的双手兴奋得颤抖了起来。
待到传话的小太监跑走后,孟仲元旋身进了偏殿,来回踱了数步,脸上笑容愈盛,正欲唤人来时,只见偏殿角落阴影处闪出一个人影,他定睛一看,正是数日不见的方敢。
方敢原是禁军卫戍,可在角抵赛中打死了赵怜后,不久便不再担任卫职,一直暗中替他分忧。
见到方敢,孟仲元收敛神色,斥责道:“你的差事办砸了。”
方敢遇上蒋冲,没能杀了简青竹。
方敢半跪道:“公公恕罪。”
孟仲元虽心中大有不满,可此刻敕令在手,除掉一个医女也并非迫在眉睫之事。
他转而问:“你来所为何事?”
方敢摸出怀中信函,答:“替人传信。”
孟仲元接过信函一看,上面潦草写了个“七”。
孟仲元眨了眨眼,这意味着此信函是关乎右仆射高郎的书信。
高家怎么了?
他忙拆开信来读,信中先说高恭,高长史在外寻了个婆子姓鲁,后又说这个婆子原姓孙,是从前琉璃殿王昭仪的宫人,是庆王的乳母。
高恭兴师动众地寻了人来,不晓得到底是何缘故,又说高郎今日连夜送了密函入宫,待皇帝批阅,万望公公留心。
乳母孙氏。
孟仲元想了想,眉心遽然一跳。
是了,是那个婆子,要喂王昭仪滑胎药的孙婆子。
孟仲元慌了,她没死?
琉璃殿的旧人都死绝了,她没死?
难道事情已经败露了?高家能找到孙氏,定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