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那双眼睛里没有雾和水色,光很亮,不闪不避地看着他。
“标准的术前不安,我紧张。”骆炽挺胸昂头,镇定解释,“今天是第七天了。”
明危亭仔细看他半晌,也叹了口气。
骆炽不明就里,眨了下眼睛,拉过他的手画了个问号。
“这样显得幸运粉丝很不酷。”
明危亭伸手拢住他,第一次低下头,把额头抵在骆炽凉润的颈间:“我已经紧张七天了。”
骆炽有些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他愣了几秒钟,随即毫不客气地笑出声,学着影子先生的动作,按住肩头的脑袋不由分说一顿揉搓。
明危亭被他活力十足地蓄意报复,眼里也慢慢带出一点笑:“还紧张吗?”
“紧张。”骆炽当然点头,“想要活下去才紧张,想要活得好才紧张。”
骆炽大声说:“这叫求生欲。”
“万一术中出现意外,所有应急手段都用完了,就要靠患者的求生欲。”
他照顾任姨的时候看了很多资料,其实非常懂行:“影子先生必须要上岸,必须要追星追到九十三岁。”
明危亭跟着轻笑出声。
他抬起头不说话,只是眼底更暖,任凭骆炽痛痛快快揉过了瘾,才把骆炽重新抱进怀里。
按照荀臻给出的方案,最好在术前提前几天就开始住院。
这样能让骆炽尽快适应医院的环境,也能随时对骆炽的身体状况进行密切监控,随时对可能有的突发状况作出调整。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骆炽对医院潜意识里的本能抗拒——这种抗拒并不受主观意识控制。如果导致骆炽的状态有所下滑,影响手术,反而得不偿失。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原本打算一直在望海别墅待到术前。
“我的事都处理完了。”骆炽握住影子先生的手,“带我去医院吧。”
明危亭扶着骆炽的头颈,低下头。
他认真看进那双眼睛,确认了里面的确没有任何一点不舒服和勉强,才回拢住那只手。
“头不疼了,胸口还是疼。”
骆炽知道他在检查什么,玩心忽起,一本正经开口:“今天的话对情绪的刺激太大了。”
明危亭看到他眼里明明朗朗的笑,就知道骆炽没有认真,却还是把手按在他胸口:“这么严重?”
其实早不疼了,还连烫带暖涨得慌,但骆炽当然点头:“这么严重。”
“怎么办。”明危亭学着他之前敲自己,敲了敲骆炽的胸口,“不要疼了。”
骆炽这些天时常反思,觉得影子先生变得幼稚一定有自己的十成责任,笑得忍不住咳嗽:“好好,我听见了,它说——”
话说到一半,骆炽迎上明危亭的视线,却忽然不自觉怔了下。
……
影子先生很少这样看他。
明危亭的视线静静落进他的眼睛。他被抱着坐起来,被摸着头发轻轻揉了揉……剩下的这些动作倒是都很熟悉。
明危亭一手拢在他脑后,轻轻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问:“它说什么?”
骆炽张了张嘴,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忽然变小:“……说,有一点跳。”
何止是有一点跳,他的心脏可能差一点就从胸口跳出来了。
幸好他血压一直都很低,激动倒也不会头疼。不过等手术后一定要开始养身体,不能让血压再这么低了,听禄叔说血压低会容易晕船……
乱七八糟的念头忽然都在某一刻暂停。
明危亭低下头,把手掌按在他左侧的胸腔上,暖意隔着衬衫的衣料渗进去,他的心跳从里面撞出来。
“我很感谢它。”明危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