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
结束完通话,宋茉才仰脸看窗外,太阳很好很好,今年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应该能很好地滋润天地里的庄稼,厚厚的白雪浸润养育着沉默的黑土地,覆盖在那些沉默的、上了年纪的废弃工厂上。马上就要过年了,但这里好像还没有新年的感觉,鞭炮禁燃,烟花禁放,好像把那热热闹闹的千家万户曈曈声也一并褪了色。煮的热水开了,宋茉洗干净玻璃水杯,把茉莉花茶放进去泡,又起身去厨房,将泡了一上午的黑米、糯米、红豆、花生、薏米、莲子、花芸豆全都捞出来,放进电饭煲,这些浸泡后的食物都可爱地胖了一圈,颜色漂亮到像清澈小溪里的雨花石。
宋茉把晒干的红枣洗干净,切成小块儿,去掉核,往嘴里填了一块儿,淡淡的甜和干枣香,有一点点的涩,味道也不是很重。她尝完,将切好的红枣全都倒进电饭煲里,衡量着、用杯子加了刚烧开的热水,慢慢地煮。
等待粥熟的空隙中,宋茉又想起宋青屏写下的那些厚厚日记,事实上,到了后来,宋青屏写日记时已经很少再会详细地描述每一天的生活,但帕维尔老师的名字,从始至终,一直都出现在她的每一本日记中。
每一本。
宋青屏写春天啃春,写吃胡萝卜,写用慢火将春饼烙得薄如纸,写端午去砍柳条,拔艾蒿,插在门楣上写去拔野菜,野鸡膀子水芹菜,老桑芹柳蒿芽老桑芹……开水焯完沸水滚,凉水拔后攥干了吃;夏天喝芸豆大碴子粥,喝掺着高粱面儿的米粥,熬小米绿豆粥,写菜园子里的菜旺盛生长,写嫩嫩的青葱,带着黄花做纽的脆黄瓜,生菜吃了一茬又一茬,吃不完的香菜长得茎杆粗壮,开白色的、吸引白噗噗菜粉蝶来的花;秋天里看白菜一颗颗地抱拢成团,摘了紫茄子、挖了土豆,晒豆角干晒蘑菇,等到冬天就吃这窖藏的蔬菜,围着火炉讲故事。
白雪安的母亲因为疾病,死于1984年的冬天,等四月春日化开了冬雪,白雪安和她丈夫、孩子搬到哈尔滨,宋青屏一同回到哈尔滨。
宋茉暂时看到了这里,她煮的粥熟了,在热乎乎的粥中隔两粒冰糖,搅和到融化,全都盛到杨嘉北当时常用的那个保温饭盒里。她又炒了一个土豆丝,做了一个凉拌柿子,盛上米饭,订的乳鸽汤也到了,宋茉拎着两个饭盒,开车去医院看杨嘉北。
杨嘉北精神尚好,他自觉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按照规定还得再等等,毕竟这不是小事,一旦伤了身体,就只能转去机关做文职。他的好身手不该做这些,因而领导也格外重视。
饶是如此,当听说宋茉带了饭菜来看他的时候,杨嘉北还是着急忙慌地将能碰到地方的东西都整理了下,把自己那条伤腿盖住。
宋茉还是掀开被子看了他的伤腿,眼圈一红,梗了梗,才说:“我煮了腊八粥,趁热喝。”
杨嘉北不习惯坐在床上吃饭,小桌板拆下来,他很尴尬,还是慢吞吞地喝完。宋茉在这里一直留到太阳沉下去,中途杨嘉北上厕所,还是她帮忙推的轮椅。
如果这是在家里,宋茉甚至会不放心地扶他去厕所。
杨嘉北臊得脖子都红了,他骨子里还有点不那么爹味的“大男子主义”,不好意思在宋茉面前露怯,一下午,他反复强调了好几遍。
“我这腿没事,真的,没事。”
“休息几天,拆了石膏就好了。”
“真没事我的小祖宗啊,别难过了,来,笑个。我这也是组织要求,必须得住院观察两天,不然我现在就能自己手摇轮椅跟你回家了……”
宋茉被他逗得笑了。
下午听说家属来了,乌压压好几个队友过来了,领导也特意赶来慰问,带了花和水果,宋茉抱着,插在一个漂亮的白色玻璃水瓶中。
晚餐也是在这里吃的,是病号餐,以及队友额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