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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那赫然是个穿着嫩黄春装,梳着双丫发髻,粉粉嫩嫩的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三四岁的模样,身高还没到疏长喻的腰。她这一扑上来,便用一双胖乎乎的手臂抱住了疏长喻的腿。
“你今日回来得好早呀!小姑娘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大而明亮,看人的时候,扑闪扑闪着纤长浓密的睫毛,特别招人喜欢。“爹爹,你今天能陪寻栀放风筝吗?”
这小姑娘是疏长喻南下途中,在马车边捡到的一个弃婴。那时,那小姑娘的襁褓被弃于一棵栀子树下,奄奄一息,哭的声音细细的像只小猫。
当时疏长喻恰好一行下车歇息,便捡到了这个孩子。疏长喻当时见这小姑娘哭得惨白的脸,一时心软,便养下了。
但这收养个人不似收养个小猫小狗,一时发了善心,日后可麻烦得很。养育幼童本就要细心,又要起名字,要有名分。疏长喻差了她二十岁,叫哥哥实在不像样,疏长喻便干脆将这姑娘认成女儿,起名疏寻栀,养在膝下。
他这三年忙得晕头转向,时常顾及不到这个孩子,全由下人养大的。可疏寻栀却黏他得紧,又性格乖巧,故而颇讨人喜欢。
疏长喻一低头,便见这小姑娘手里紧紧握着一匝风筝线,身后像条长尾巴一样拖着一个风筝。那风筝赫然是李氏寄给他的。这三年,李氏年年寄风筝给他,全都被疏长喻放起来了。却不料今年,被这小丫头截胡了。
疏长喻失笑,见她这软软糯糯的模样,心下的烦躁都去了大半。他弯下腰,把这小姑娘抱了起来,问道:“怎么拖着这风筝走?”
疏寻栀委屈地撇了撇嘴,小小声道:“……放不起来嘛。”
疏长喻笑着单手抱着她,拿过她手里的风筝线,一边收,一边笑着道:“那爹爹帮你放。”
他前世也是有个儿子的,虽说那儿子不是他自己的,他和丹瑶都心知肚明,但是外人面前,这孩子仍旧是要叫他父亲的。故而疏长喻进入父亲这个角色,并不算别扭。
而他自小就是个严谨又规整的孩子,对父母的称呼都是尊称为父亲母亲。可疏寻栀的小舌头从小不灵光,呜呜哝哝地说不清话,便只会叫爹爹。
疏长喻弯腰把疏寻栀放在地下,轻松地收放着风筝线,只几下,那风筝便轻飘飘地被风一托,上了天。
疏寻栀见状,高兴地拍着手又蹦又跳。疏长喻弯腰,把风筝线递到疏寻栀手里,嘱咐道:“当心拿着,走慢点,可不要摔跤了。”
疏寻栀清脆应是,接着便捏着那风筝线笑着在院子里跑了起来。疏长喻的院中栽了不少柳树,此后又亲手给疏寻栀种了几株桃花。此时正值春日,翠柳桃花交相辉映,其间跑着个粉嫩的小姑娘,银铃儿般的笑声洒得到处都是。
疏长喻抬头,便见碧空如洗下的那只风筝。
他一时间有点恍惚。李氏做的风筝向来是一个式样,三年前,他也同样将一个一模一样的风筝,送给了一个圈在深宫里的人。
他抬头看着天,一时间时间像是逆转了一样。他眼睛有些酸涩,紧紧盯着那个飘飘荡荡的风筝。
片刻后,疏长喻下了个决定。
他走上前,走到疏寻栀身侧,蹲下身来,问道。
“寻栀,可想跟爹爹回京城?”
“回京城?”疏寻栀停下脚步,歪着小脑袋。“爹爹去哪里,寻栀就跟爹爹去哪里!”
阳光洒在小姑娘白白嫩嫩的脸颊上,疏长喻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一时间,岁月静好。谁都不知道,同样的如洗碧空下,千里外的山东,熊熊烈火正燃烧着干燥的草垛和房屋。
“皇帝无德,天亡大启!我们兄弟,只得推翻那将相王侯,才有活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