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此言差矣。立心在于识仁求仁,好仁恶不仁,立命在于教,自修其身可阐扬承继先儒之道,至于万世太平非个人力量能及,你只需未来做好你夫子的教化之责,你的学生带着你的理念及政治思想教化万民,焉能不算大义?所以逢春,并非是不走那持芴进金銮殿那条路,你就是辜负你夫子期待。只要你此生学习不断,理想不断,终有一天,你也能成为沈夫子口中张载那般的大家,成为你夫子的骄傲。”
他娘亲的话温和却极有力量,吹走了蒙在他心底的那些尘埃。逢春心中渐渐敞亮起来,抬了头望向一望无际的江面,一改之前的不安与颓废,整个人又有了少年的意气。
“娘说的是,儿子就算只做秀才,此生也会继续读书讲学,继绝学,扬道统,建明义理,为民立道,不负此生所学。”
初秋时节,树木尚且葳蕤,横斜的枝桠上不断传来些鸟唱虫鸣,伴着午后的长风,徐徐响在红墙黄瓦的宫殿上空。
毓章宫里,那六尺宽悬挂着明黄宝罗帐的寝床上,晋尧睡的并不安稳,呼吸略急,额头冒汗,身子隐约在发抖。
候在寝床前时刻守着他的田喜见状,正惊的要凑近查看,却见床上的人突然剧烈抖了下,而后似从噩梦中惊醒般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喘着气。
“小殿下可是梦魇着了?”
田喜心疼的过去给他擦汗,扶着坐起给他拍背缓会,又急忙令人端来安神汤,舀了一勺吹凉了给他喝,“小殿下不怕不怕,您是皇子龙孙,别说人了,就是妖魔鬼怪都近不了您身呢。谁也伤不了您,您可什么都用不着怕。”
晋尧机械似的喝着汤,眼神木木的,整个人尚未从刚才的梦境里缓过来。
刚他又做梦了,又梦见了那座穷工极丽极尽奢华的宫殿。梦里,他就立在那摆满了奇花异草的宫殿里,强自镇定的面对着她投来的目光。
她就这般静静的看着他,看了他很久,眸光中似交错了诸多情绪,又似一望无际的空洞虚无。
他被她看的手足无措,背冒冷汗,随即巨大的恐慌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