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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滁呼吸粗重,压低了眉眼回视她。

    脑中却不受控制的反复回荡刚一瞬间落入视线的场景。

    “你刚才想做什么?”

    想她刚苍白着脸手抓着窗棂,摇摇欲坠的往下探着身子的失魂模样,他心头陡然生了股莫名寒意,忍不住用力钳住她的手臂。

    “你别想死。”他咬牙切齿的说着,面上隐有戾色: “那念头你连生都不得生半分!”

    林苑发怔了会,看他面上藏匿不住的急怒,想他刚才匆匆闯进来时候的遑急,再听他此刻变了腔调的怒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她的目光打那微乱的鬓发以及凌乱的衣衫上滑过,而后垂下眸去,暂压着那些混乱思绪,低声道:“刚听得外头喧哗,我也就只是开窗瞅了瞅,没做旁的事。”

    晋滁死死盯她:“开窗看看,就要连半个身子都下去?”

    林苑就回道:“那姑娘我见过几回。就是想看清楚,是否是她。”

    晋滁犀利的在她面上反复逡巡:“最好如此。教坊里的人命属朝廷,自戕是重罪,不单害己,还会害了至亲。”

    此话一出,还不等林苑反应,他先心头突跳了下,胸闷了起来。

    因为此刻他陡然想到,她已没了夫家,娘家人也早早的弃了她,如今她还有何顾忌?若她真存了那等念头,他没法拿旁的来拿捏她。

    一想至此,他忍不住猛抓紧了些她,目光下意识的就在房间里环顾打量。

    那窗户,那墙壁,那柜角,那桌沿……他倏地将眸光重新倒回到桌面上,盯着上面那把锋利的剪刀,眼神变了。

    “怎么房里还会有这等利器!”

    他戾声喝问,却不是对林苑,而是对那瑟缩在门边的鸨母。

    鸨母惶恐跪地解释:“夫人说要做些针线活,所以……”下一刻她猝不及防想起前头刚被那夫人剪成两瓣的香囊,陡然息了声。

    林苑这会也想到了这茬。

    前头她觉得这香囊已经没了用处,再留着她看着也碍眼,索性就去内间寻了剪刀,想着给剪零碎了扔了。不成想刚一剪刀下去,楼外就出事了,她就撂了剪子,忙开窗去看。

    提起针线活,晋滁这会也注意到桌上那被人一剪两截的香囊。

    收回了目光,他眉眼压得低沉:“滚出去。”

    鸨母如临大赦的忙出了房间。

    房间里重新静了下来,唯余两人缓急不一的呼吸声。

    晋滁松了对她的钳制,转而拉过她的腕,将她拉至桌前,与他对坐着。

    林苑坐下后,就略微低垂了眉眼,可饶是如此,还是能感应到他落在她面上身上打量的目光,反反复复,似带着某些情绪。

    他不开口,她便也继续沉默,两人相顾无言,室内一时又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苑听得他问了句:“为何不让人进来给你擦洗?可是下人怠慢?”

    林苑下意识看了眼周身错落凌乱的松垮衣裳,就回道:“没,是我自个想先静下,就没让他们进来。”

    室内一默后,她感到下巴一紧,而后被人抬了起来。

    他盯着她问:“伺候孤,你可觉得委屈?”不等她开口回应,却又额外补充了句:“你如实回答便是。”

    林苑隐约感到了他态度的转变。

    不似从前的逼迫,怨怼,而是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探究,平和。

    她忍不住抬眸看他,与他眸光对视的同时,艰涩的发问:“那不知殿下可否也如实回我一句,当真是不能放我一马?”

    狭长的眸一眯,眸光隐有阴戾。

    放她一马,何为放?如何放?

    “这里是死地。只有殿下,才能放我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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