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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节


    令谢星摇颇有些意外的是,离川废弃多年,本应荒烟蔓草,然而放眼望去,居然和当年没什么不同。

    楼房规整,亭亭相依,村子入口的杂草被人精心清理过,只冒出一片浅浅的淡青。

    谢星摇心有所感,看一眼身边的晏寒来。

    少年不置可否,微微抿了唇,算是默认。

    他一直没忘。

    仇恨是,家也是。

    多年来始终如一地清扫故园,确保它与过去相仿,这种近乎于偏执的事,恐怕也只有晏寒来做得出来。

    “自从拜入南海仙宗,我就很久没回来过了。”

    顾月生遥遥眺望远处桃林,一向乐天派的笑意褪去,只余喟叹:“离川,还真是没变。”

    意水真人提着两瓶酒:“这酒,应该洒去哪儿?”

    晏寒来静默一瞬:“随我来。”

    当年南海仙宗屠尽离川,为了不被后来人察觉猫腻,将所有灵狐的尸首挖坑掩埋。

    当晏寒来逃离地牢,终于回到离川的那天,循着死气与怨气,找到了那个偏僻深坑。

    谢星摇暗暗想,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小少年。

    深坑里只剩下森森白骨,瘦弱的少年将它们逐一搬出,凭借衣着与身形,一个个判断它们生前的身份。

    然后认认真真立下墓碑,让逝去的同族们重获归宿。

    那幅画面死气萦绕,幽异诡谲,却令她心中难受得发闷。

    墓地位于桃林旁。

    一块块墓碑沉默而立,有桃花如雨落下,柔柔拂过冰冷石块。

    墓碑上的字迹隽秀有力,矫若惊龙,但当年的晏寒来,应该并不习惯用左手写字才对。

    瞥见她困惑的神色,晏寒来低声:“这是后来换上的。”

    他笑了笑,语气里隐有自嘲:“最初立碑时,我用不了右手,左手又生疏至极,写下的字迹不堪入目。后来慢慢习惯,便重立了一碑。”

    月梵与温泊雪买来了祭奠用的小物,韩啸行和意水真人抱着酒坛,洒过墓前。

    顾月生帮昙光布置好法坛,小和尚双目轻阖,念起往生咒法。

    咒声沉沉,于他身边凝出金光。

    金光浮空而起,如丝如缕,萦绕在寂然墓地。

    谢星摇安静注视着半空中的金线,不动声色,小心翼翼握住晏寒来右手。

    少年身形微僵,垂头侧目时,听见她温声开口:“晏公子,能和我说说你的爹娘和同族吗?”

    眸色倏动,好一会儿,晏寒来应她:“嗯。”

    “我爹是个剑修,平日里总是在笑。”

    他眼中晦暗不明,勾了勾嘴角:“他有些吊儿郎当,时常同我娘开玩笑,出太阳的时候,最爱带我变成狐狸的模样,登上桃枝睡觉。”

    谢星摇眨眨眼,揉了揉他指骨:“那一定很舒服。”

    “嗯。”

    晏寒来垂眸:“我娘中意诗词歌赋,也做得一手好菜。后院有个她的酒窖,每到晚春,她都要拿出一坛桃花酿——唯独不让我喝。”

    谢星摇:“毕竟你酒量很差劲嘛。”

    少年极淡笑笑,反握她手掌。

    这些话,在他心里压了不知多少年。

    离川覆灭后,儿时的记忆仿佛成为大梦一场。无人倾吐,无人诉说,每当他回想起来,都会生出迟疑,不知那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往事,还是一段遥远旧梦。

    今日以后,谢星摇会和他一起记得。

    顺着林边的小径一路前行,终于来到晏寒来爹娘的墓碑前。

    谢星摇从师父那里要来两瓶桃花酿,小心蹲下。

    酒酿倾洒而下,桃香酒香四溢,她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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