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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则铭,而路从云是他贴身近卫官。
这么一分析,那些称赞到底有没水分就很明白了。
可路从云倒浑不在意,他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并不因为对方的反应而有所区别,就有人夸他行事镇定颇有大将之风。
不过不论他将来会是什么,此刻的他还是只是名官职低微的护卫,他所接待的这些落魄官员中,亦不乏高人,他们之中既有未来的不世之能臣,也有日后东山再起的悍将。路从云当下与他们的交往,对他日后的徒步宦途所能起到的巨大影响,在这一刻,还全然未显端倪。
陈则铭很快见到了萧谨。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立言要做出番事业给他看的少年,此刻已经饱受惊吓,尽显软弱。
在路从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混杂在人群之中,身上虽然已经换了华服,却满面退缩之色。以前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黄姓太监,早已经在路途中不堪辛劳而卒。在萧定登位并摆出不顾他死活的态度之后,被掀下皇位的萧谨无论是在臣子或者敌人的眼中都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价值。
而之前的宣华府之败,众人被俘,他又难辞其咎,这使得他在自家人之中也孤立无援。旁人之所以不曾当面呵斥辱骂,不过是顾忌他曾经九五之尊的尊贵,不好当面撕破这张脸而已。但处境本身的艰难和大多数人形成共识般的冷漠,甚至冷嘲热讽已经使这位年近弱冠的少年痛苦不堪。而之后突然其来的遣返,更加重了他的惊恐。
直到路从云说出此刻驻军主帅是陈则铭时,萧谨才如梦初醒般冲了出去。
到了牙帐,当他看到营帐里的陈则铭脸上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喜,朝他快步迎上来的时候,萧谨的心才第一次放松下来。
只有他,所有的人中间只有他没有变。
其他那些人,那些人他再也不想看到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当初会鬼迷心窍,为什么会信杜进澹那个老匹夫的话怀疑这个人?如果当初没有做过这个错误的选择该多好,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该多好。
萧谨拥住对方宽厚的胸膛痛哭流涕,似乎是落水者死死揪住岸边最后一束稻草。他不断呼唤着魏王两个字。
那是个能解开梦魇的咒语,而他在这场噩梦中已经沉溺得太久。
陈则铭任他抱着自己,就这么默默站立了片刻,才反手轻轻扯开他的双臂,迟疑了一会,终于开口道:“……殿下,臣早已经不是魏王了……”
……殿下?
萧谨心中咯噔一跳。他直到此刻才想起了某些事情,他左右看了看,身体突然间冷了下来,在被俘的时候,他无数次的期望能再度见到这个人,然而真见到的时候,却发觉见了也不过如此。
他站直了身体,隔了很久才低声道:“……他真的又做皇帝了?!”
陈则铭斟酌片刻,微微点头。
萧谨悄悄后退了一步,慢慢道:“那么……陈将军是打算押我上京送死?”
陈则铭吃惊看他,迟疑着,片刻间没有作答。
萧谨目中闪动着绝望,这一路上,他因为惧怕众人的冷漠,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追问什么的,然而此刻他心中涌起了莫大的勇气因而敢于质疑:“……那当初,陈将军为什么要拥立我呢?!”
陈则铭分明被他的话刺痛了,面色大变,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萧谨。
萧谨灵巧地避开了,他几乎喊叫起来,话语中满是悲怆愤恨:“所以!如今,造反的还领兵做着将军,傀儡却要先死了吗?!”
陈则铭身体猛地一震,声音也有些嘶哑了,语调间似乎在恳求他,“殿下!!”
然而他进一步,萧谨便退后一步,不肯再让他靠近。
第二日,陈则铭领着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