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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心事重重,走到朝华门前,被人挡住。抬头一看来人却是杨如钦。
杨如钦见他脸色不好,询问了两句,陈则铭答是头痛旧症犯了。
杨如钦道:“魏王太过操劳。其实凡事想太多,未必就能做得圆满……要不我送个方子给魏王吧。”
陈则铭直觉他话中有话,却只是笑着摇头。他两人再度同僚,心中都早有罅隙,能这么讲话已经很难得。
杨如钦并不勉强,让开道让陈则铭过去。
到了夜间,顾伯送来封信,说是有人从门缝下塞进来的,上面写着要魏王亲启。
陈则铭好生奇怪,接过一看,那字迹很是陌生,看着心头只觉得有哪里不对。仔细瞧瞧才发觉,那字似乎是用左手写的,是以架构虽然极好,可笔力生疏,两厢加起来便让人感觉很古怪了。
拆开仔细一瞧,陈则铭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
第 9 章
9、陈府多年来人丁不旺,入了夜后素来寂静。
院外灯火阑珊,院内却依稀带有几分地阔人稀的萧条之态。偶然有影影绰绰的响动,也是从下人居住的房舍那边传过来的。
陈则铭木立灯下,半晌没有出声。
抬手的时候衣袖拂过,忙乱中他将桌上一方古砚拖翻在地。稠成一团的沉默中骤然起的玉碎之响,似乎是利剑破空,往他身上猛地刺了一记。
陈则铭惊痛着回头,瞪视青砖地上已摔成两半的传家之物和满地正蔓延开来的墨汁,不能反应。
那漆黑墨汁如蛇般在方砖上蜿蜒,渐渐流到他脚下,足上双履慢慢被污,终于不洁。
陈则铭这才清醒了些,移开视线四顾左右。墙上庞大的灯影摇曳跳动,合着外头风声,只如鬼魅魍魉,呼之欲出。
陈则铭怔怔想了片刻,茫然将信笺再凑到灯下。
这一次竟然怎么也瞧不清楚了那笺上的字句。此情此景,恍如置身梦中。
陈则铭努力睁眼,只是无济于事。直到无意中伸手擦拭,才觉出原来是额上的汗流入眼中,阻挡了视线。他擦去汗珠,定了定神,再往信上扫了一遍。
每看一句,脸色就灰败一分,看到最末早已经是面白如纸。
他尤不死心,再从头看过,唯恐自己是看差了,如此反复。
那信上落款处端端正正写着一个名字——平涛,朝野上下都知道杜丞相的字便是上平下涛。而信是写给匈奴右贤王的,信中杜进澹杜老大人称匈奴右贤王为兄。
陈则铭只觉得好笑,杜进澹大了律延十岁不止,居然自甘为弟。
然而他笑不出来,他此刻便如同身处在冰窟中,满身发冷,却又有块烙铁沿着咽喉往下一处处的慢慢烙。一热一冷,交织煎熬,几乎要将他五脏六腑全部烧灼洞穿。
杜进澹的口吻敬畏中带着些熟络,似乎是往来已久,书信最后请对方尽快将萧谨的降书逼出来,以谋大计。
什么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