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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走了,儿子怨恨他,女儿逃避着这个家的矛盾,他奋斗了半生,最后得到的难道就是重病缠身和妻离子散吗?
他恍惚间想站起来,想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独自带着,但他手脚冰凉得发麻,怎么都使不出力气。他刚想开口叫谢栗扶他一下,谢栗却主动坐到了他的身旁。
“接下来的这些想法都是我猜的,因为谈恪从来没说过。”谢栗握住谈启生的手,这才发现老人的手凉得令人心惊,手背上干皱的皮和手心里大大小小的干纹,暗示着这具身体正日益衰败着。
“好几次,我碰见他早起在书房里看癌症诊所和靶向药的资料,上面都是他做的笔记。其实他完全不必亲自去看,他有助理,只要他说一声,会有人替他去看这些资料,然后整理出一个最好的方案放在他面前。”他把另一只手也覆上去,想搓热谈启生的手,“您知道他什么要自己看吗?”
谈启生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回应。
“我觉得他一边怨恨着您,另一边又还在爱您。我高中的时候有个同学,父亲是油气开发工程师。他每次提起他爸爸,那种骄傲自豪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记得。您相信我,有一个科学家父亲,是每个小男孩能得到的最好的礼物。”他看着谈启生,“虽然这份礼物,谈恪从来没有自己亲手拆开过。”
谈启生回过头来看谢栗:“你是这么想的吗?”
谢栗很肯定地点点头。
“伯伯,您是爸爸呀,您本来就是要保护谈恪的。以前您因为工作忙,没有机会做到。但是现在您有时间了,您可以做了,为什么您不能做呢?所有人都觉得谈恪很厉害,开大公司赚大钱。但您知道吗,每次他被您骂了以后,我都只看到了一个沮丧的小男孩。”
作者有要说:
唉,希望父母孩子之间的误解和隔阂,永远不要留到失去了才后悔没有早早说出来。
方显:老谈,我觉得你搞到宝了。
第96章起点十
烧麦中午就卖光了,谈恪扑了个空,只好开车往回走。他一路上神思不属,想着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谈启生在病中衰老得飞快,以至于几日不见好像又衰弱了一点。但他怎么都不肯出国去治。没有更好的药,现在无非就是用各种手段拖着碰运气而已。
医院那边已经在催他做决定。要是不出去就要赶紧继续化疗。可一旦开始化疗,人就会进一步衰弱,那个时候再想出去就难了。
谈恪在纷乱中闪过一个荒唐念头,如果他先佯装让步,用骨灰为交换把谈启生哄出去呢?
随即他用力地攥紧了方向盘,像是要把脑子里的念头捏碎--他和他爸到底把他妈当什么了?
事情的荒诞走向像上班高峰的塞车,眼看着前面车流的速度越来越慢,就要堵到跟前,但是坐在车里的他要么堵着,要么弃车步行。
就像现在,要么不负责任,要么厚颜无耻--不负责任地放任谈启生的治疗,随他的便,或是厚颜无耻地用已经不再人世的妈妈做筹码,逼他爸出国。
前面是一辆红色的小polo,后挡风玻璃没有贴膜,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挤着一家好几口。年纪小的那个孩子调皮,坐在大人的腿上一直往前扑,要去抱驾驶席上的男人,又几次三番被抱着他的人拽回来。
谈恪全凭着本能在开车,眼睛一直盯着红色polo的车内走神。
待他发现前车的刹车灯亮起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刹车踩到底也没用了,奥迪的车头和小polo的屁股不甚温柔地贴在一起了,碰撞声不大不小,像车流里溅起的一朵水花。
追尾后整整好几秒,谈恪脑子里是空白的,好像车祸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旁观者。
他眼睁睁的看着前车打起双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