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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良资产的都是从人精手里抠钱的人中人,精上精。投资谈判的日常是从对方的一举一动中读出底牌与筹码,想方设法打压。
谢栗在他面前简直是一只小小的月亮水母,一首白话写的儿歌,易读到近乎透明。
一眼就使人看穿,他刚才是在偷看。
谈恪忽然起了点坏心。
谢栗垂着脑袋便听旁边的男人问:“你是不是以前就知道我?”
谢栗顿时想起,他昨天当面就叫破人家的姓呢。他立刻有些心虚,不等开口答话,就又听人说:“你怎么知道我,还与宋易谈恋爱?”
谢栗一顿,揣摩着男人的语气,隐约带着质疑的味道,似乎潜含义是他为什么明知道宋易有喜欢的人还与他交往。
谢栗心里有点恼起来,回嘴说:“那你又没与他谈恋爱。”
他恼归恼,又实在碍于谈恪身份有些厉害,不敢随得罪,连回呛的气势都没有。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好像是埋怨。
谈恪像在逗猫玩,说:“哦,那我如果与他谈恋爱,他就该同你分手了。”
这下就戳上谢栗的痛脚了。
谢栗一下子抬起头,非常生气地瞪着谈恪:“你如果昨天就与他谈恋爱,那就叫做插足!第三者!无耻!”
他顿一顿,又发表声明:“还有,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我甩他!当着你的面!因为他三心二意,脚踏两只船!”
谈恪的帅脸忽然也没那么帅了,在谢栗眼里变得可恶起来。
他气鼓鼓地想,宋易喜欢的人,果然也不招人喜欢。
谈恪将车停在离研究生宿舍楼最近的东门,伸手挂档,然后便转过来看着谢栗。
小男生长得清秀又干净,眼睛圆圆,黑白分明,像从水里捧出的黑珍珠,湿润明亮。
“本来与我没有关系,”谈恪笑着说,“不过看在沈之川从前照顾过我许多的份上,昨天宋易的急诊费用,我就不向你要了。”
谢栗一噎,差点忘了还有这出--可不么,他都给人踹进急诊室了,挂号费也得有个十块二十吧。
谢栗顿觉自己的气势一落千丈,还欠着别人的钱,生气都没有底了。
他伸手在书包里摸出钱包:“多少,我还给你。”说着摸出一张百元大钞。
“三十二块五毛。”谈恪摊手,“可是我没有零钱找给你。”
谢栗把钱塞回去:“那我可以微信转账给你。”
他掏出手机,便见谈恪又笑起来。
谈恪笑得有点恶劣,压着声音问:“你是想要我的微信号吗?”
谢栗一噎,这个人是不要脸吧!是不要脸吧!
他气急败坏,丢下一句“是你自己不要的”,拉开车门就跑了。
第二天直到中午,谢栗才收到系里秘书的邮件,通知他五点前在小苏山的观测站门口等捐赠人。
谢栗对着电脑烦恼。
程光端着枸杞黑芝麻糊过来,往屏幕上一看:“嗨,去吧,没坏处。你这就是陪老爷们乐一乐,不算事。我可听说数学系的博导为了把自己做的玩意儿推销出去,都把学生踹出去给人家孩子当家教了,还立了军令状,保证期末数学成绩提高五十分。”
程光摇头:“啊呀,那叫一个惨啊。”
谢栗没法和程光讲出内情,鼓着嘴越想越烦,心一横,决定走卖惨路线。
他举着手背给程光看:“师兄,要不你替我去吧,你看我都这样了。”
程光一看他的手,吓一跳,挨都不敢挨,横跳出去老远:“你这是怎么搞得,不会传染吧?”
不怪程光吓一跳,谢栗的手确实有些吓人。
昨天还是起红疹,今天已经连片地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