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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颜色已经很浅了,算不上什么遮盖,随便勾个图就看不到了。周罪有一百种方式能让这个部位变得极度撩人极端惊艳,萧老师不上班的时候很喜欢穿短裤,他能给萧刻做一个最漂亮的纹身。
但是他没有。
周罪拿起线圈机手就没停过,第一针刺进皮肉尽管萧刻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疼得一咬牙。脚踝就一层皮,对纹身来说是很脆弱的部位。萧刻咬着嘴唇,看着周罪毫不停顿地在他脚腕上勾画着。
周罪低着头说:“纹身很疼,针扎进肉里把颜料带进去,然后永久留存。”
“我知道你疼,但是纹身不怕疼,怕疼不纹身。疼痛本身也是纹身的意义。”
他的声音低沉且沙哑,但发声很稳,很淡定。他用棉片在萧刻脚踝上轻轻擦了一下,然后继续操动着纹身机,寂静的夜里,他的嗓音伴随着机器的震动声,在萧刻心里长长久久地烙了印。
那是一个匠人,一个艺术大师,他在打磨手中最满意的作品,皮肤的每一个纹理他都细细观摩处理,边打磨边讲解,给作品注入灵魂。
“我是一个手艺人,我做了成千上万个图,也见过那么多人,我在每个人身上刺东西心里都是冷漠的。他们疼不疼,难不难受,我感受不到。我本来就是个凉薄的人。”
“纹身有多疼,我尝过两回。一回是我自己,我下每一笔都试图从身体里剜走腐烂的残留,把一个新的人灌注进去,我想对他好,就像纹身留在我身体里的时间那么长。直到我死,直到我皮肉腐烂。”
“一回是你。我现在走的每一针画的每一笔,我都很疼,我手心都出汗了。”
周罪又用棉片擦了擦那个部位,动作流畅又温柔。他的眼里带着对自己作品的深刻情感,庄重又虔诚。
“我的出生就是带着罪孽的,你是善,我是恶。但从今天开始,以后的每一天,你都不得不分担我的罪孽,一起承担我的人生和命运。过完今天我已经三十七岁了,我希望还可以和你一起过五十年六十年——总之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的余生都有你。”
周罪说每句话的时候都没有停过手,他握着纹身机的手不停在动,一直都是平稳的。最后他踩了一脚开关,机器震动的嗡嗡声戛然而止。
周罪在萧刻脚腕上喷了泡沫,然后拿了条干净的毛巾缓缓擦掉。
萧刻低头看着那处,扯唇一笑,笑意直达眼底。
那是周罪惯有的肆意,下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几个小字母也带着浓浓的狂妄。不复杂,不华丽,不刻意。
——他仅仅在萧刻脚腕上写了个“S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