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头上沁出些微汗意,手上有点拿不住钥匙。
陆郁靠在门后,等钥匙声渐渐大了起来,才终于站定脚步,理了理领带,起身打开门。
他稍稍皱着眉,门推开一半,没抬眼,只是喉头有一丝沙哑,“怎么了?”
裴向雀自然是听不出他话语里的情绪,挺直的脊背瑟缩了一下,他太紧张了。
他没能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也能猜得出大概,估计是大清早把人吵醒了。
自己这才搬进来不到一天,可能就要产生邻里矛盾了。
裴向雀紧紧握着拳头,想着抱歉这两个字的音节该怎么说,转身时衣服与塑料袋摩擦,发出好大一声,鞠了个躬,头都要埋进地下,“抱歉!”
这是他自以为的。
对面的陆郁只听到他讲,“抱抱?”
他心里一动,几乎忘了下一步该讲什么话了。
不过幸好陆郁颇为克制,并且从前和裴向雀相处得久了,对于他的语言能力非常了解,估计是因为太紧张记错了。
陆郁的手搭在门框上,微微笑着,心安理得地收下这句“抱抱”,接了一句,“嗯,给你抱抱。”他说这话仿佛两人关系亲密,而不是还互不相识。
这是欺负裴向雀是个听不懂话的小傻子。
大概是由于此时太紧张,裴向雀将这两个字错误的发音深深记在心头。此后很久的一段时间,他真的以为,“抱歉”这两字是念“抱抱”的。
陆郁知道他听不懂,又说:“没有关系。”他重复了几遍,裴向雀才算是明白过来,不好意思的直起了腰。
陆郁朝裴向雀看了过去,他才十六岁,少年模样,还未长开,隐约能瞧得出五官生的好,眉眼秀致婉约,深色的瞳孔像是一潭汪着的泉水,唇红齿白,映着鸦羽一般的鬓发,十分动人,是那种只要仔细瞧上一眼就错不开的美貌,与陆郁上一辈子的记忆相差不远。只有一点,原来雪白的皮肤却像是在墨水里染了一遍,差不多同发梢一个颜色了。加之裴向雀又有点营养不良,瘦瘦弱弱的,脸颊上没肉,下巴尖的厉害,就像一只灰扑扑的,才过完没存粮的冬天的小麻雀。
陆郁一怔,他回忆起从前第一次见面,裴向雀浑身上下都是雪白的,是一支才折下枝头的百合花,轻轻一碰似乎都能掐的出水。
倒不是因为裴向雀长得不如以前好看,只是陆郁心里很舍不得,总想着以后得把裴向雀养的白白胖胖的,才是他该有的模样。
裴向雀轻轻皱着眉,有些疑惑。
陆郁这个人一贯阴郁,对着裴向雀却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慢慢地将话重复了几遍。
“你这是怎么了?”
裴向雀有点害羞,只是皮肤黑瞧不太清楚。他仔细竖着耳朵,终于在第三遍时听明白了,但话又很难讲出口,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匆忙地写下一句话。
“对不起,早晨吵到您了。用这样的方式是因为我的耳朵和喉咙有点毛病。”
他曾经和很多人解释过自己的病,可很少有人真的觉得这是一种病,所以为了方便,还因为不想再被人私底下嘲笑成傻子了。裴向雀已经不再试图同别人描述解释自己的病了,而是找了个耳朵有问题的借口。
反正不会有人在意他是到底生了什么病。
陆郁伸手接过来看了,笔触稚嫩而柔软,他紧贴着那一行字下头写,“没有关系。你在外面怎么了?”
裴向雀抿了抿唇,还是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门好像打不开了。”
陆郁的笔尖一顿,写出一行流畅漂亮的连笔字。
“那我帮你看看?”
裴向雀稍稍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陆郁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