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四人是最后几个走到教室的。
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前匆匆搬了座位,每个人的桌子上都堆积着乱七八糟的书,灰尘布满整间教室。
高二三班的人数是单数,成对的座位里总有一个人落单,这个人就是陈觉非。
于真意和张恩仪是同桌,陈觉非一个人单独坐在于真意的后头。
于真意坐在最边上,自然享有了自第三排到第六排的窗户使用权。她进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窗户打开,一边任夏风淌过面颊,一边用试卷扇着风。
陈觉非把作业拿出来放在课桌最角落方便各个课代表收,同时他把一包全新的抽纸一齐放到桌面,刚拿出来没多久,路过的男生纷纷随意地抽了几张。
“你作业做了没,给我抄抄。”趁着老师还没来,张恩仪开始奋笔疾书。
正巧碰上班长武越来收作业,他提点到:“老师又不改暑假作业,就看你做了没,把空格填满就行了。”
边说他边看着陈觉非那已经少了一点的纸:“啧,抽纸放桌上,陈哥真是大户人家。”
当代校园,评价对方是否有财力的又一新新标准——敢不敢把抽纸放到桌上。
陈觉非不甚在意,头枕着手臂:“没关系随便用,脏了你们的身体,也是脏了我的眼睛。”
于真意摇摇头,陈觉非的洁癖真是严重到令人发指。
张恩仪咬着笔杆,全新的作业本摊开着,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就等着于真意把作业拿出来。
初中四年,高中一年,整整五年的相处让张恩仪一眼就认出这不是于真意的字。
“你自己写的?”
“当然不是。”
“你后头那个现在都开始帮你写作业了?”
于真意侧着身子,背靠着冰冷的瓷墙,腿翘在张恩仪的椅子横杠下,又看着陈觉非:“嗯,我们听话的小狗帮我写的。”
张恩仪摇摇头,翻了一页:“就是有陈觉非这样的温床,才能滋生出于真意这样的细菌。”
闻言,陈觉非笔尖一顿。
张恩仪这比喻真是妙哉妙哉。
第一节英语课下之后,前门被人大力推开,进门的胖子气喘吁吁,就坐到张恩仪前的空位上。
“蒋英语,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薛理科是他的同桌,好奇地问。
于真意就坐在后头,掌心托腮,看着前桌这两位。
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黑一黄,一个学理科,一个讲英语。
这世间到底是怎么样的缘分让这龙凤二人凑在一起的?
蒋英语抹了把额前的汗:“我忘了今天九月一,我妈也忘了,我妈带我去海洋馆半道上看见穿附中校服的人才发现不对劲,赶紧下了车打车过来的。”
四个小组说话的时候,前面两人总喜欢转过身来,于真意常常身子靠着墙,以便陈觉非也能听到。
薛理科:“还好这次是你妈犯错,不然你又要被打一顿了。”
蒋英语:“我刚在校门口被老李头逮到,平白无故挨了顿批,我说是我妈记错了日子,老李非说我现在撒谎的功力越来越差劲了。我就指着门口那辆出租车,跟他说我妈还在那里了,要是不信就去问她。结果我妈一看到我指着她那个方向,立马撺掇司机开走了。”
薛理科:“那老李头呢?”
蒋英语:“老李头?他刚走上去,我妈就跑了,他吃了一屁股强生出租车的尾气。”
于真意在后头听得狂笑不止。她从抽屉里掏出一袋树莓味的棒棒糖撕开,总共六根,她从里面拿出五根,一人一根递给他们。
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就在正要拆开第五根包装纸的时候,班主任岑柯的声音在窗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