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他大概明白越良的言外之意,但又觉得程绽非是那种过于出格的人,以程绽的心智应该可以考虑清楚两人之间的难以逾越的鸿沟。
毕竟蒋弥是一条人鱼,而程绽却是当今陛下,便是程绽位高权重,喜好男风,金屋藏娇于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也无人敢多置喙,但蒋弥却不会做程绽金屋藏娇的对象。
蒋蔓在得知蒋弥即将去往陛下找好的屋宅时,整个人都怔了一下,主要是此事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一个是当今陛下,一个是妖,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能生出如此多的牵扯来。
但等蒋蔓心绪平复下来之后,她又叮嘱蒋弥,说住过过去之后,若是有不便之处,想要回来,就回来,与陛下相处时也须得谨慎些。
虽然蒋蔓与程绽没怎么接触过,但程绽暴君的名声在宫中诸多宫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蒋蔓至今也是心有余悸。
蒋蔓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看着蒋弥上了马车离开。
越良倒看的比蒋蔓通透明了多了,她撩起耳边垂发,上前安抚蒋蔓,你且放心罢了,便是那陛下把全天下的人都给杀了,却也不会对蒋弥下手,你只等蒋弥时候过了回来。
听完越良的话,半晌,蒋蔓捏紧襦裙的手慢慢撒开,眉尖舒展,前辈说的是,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陛下若是一直对蒋弥怀着这心思
蒋蔓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把这种问题坦然的说出来。
越良戏谑的眸光看向闭合的院门,红唇勾起,这事情不可能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你且瞧那人到底能不能按捺的住。
今天离开的时候倒还好,没有出现鱼尾不受控制出现的情况。
蒋弥坐在马车上,看着自己的双腿。
为了以防万一,马车中还备了一个盛满清水的木桶,以防止蒋弥的鱼尾突然出现。
马车行进间极是平缓,颠簸几近于无,连木桶中的清水都不怎么晃荡。
脚底下是软绒的毛垫子,一旁红木案几上放着琉璃托盘,托盘里面是金樽酒酿。
窗牖处外垂着锦布,内里挂着翠色珠帘,随着车马行进间轻轻碰撞发出脆响来。
车厢内安静非常,除了两人的呼吸声。
蒋弥倒也没有说话的想法。
片刻后,程绽先开了口,他满头墨发用发带束起垂在身后,纱制的衣裳显得身形愈发清瘦,清浅的眸子瞧向蒋弥,苍白的指尖搭在案几上。
舍不得离开吗,也对,毕竟住了这么久。
蒋弥不知道程绽这话从何而起,似乎刚才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舍留恋的模样。
陛下,我没有这般想。
蒋弥静静的解释一句。
但程绽却非是这么想的,他看蒋弥自上了马车之后便一言不发,垂着眸子,眉眼冷冽,就像是不情愿过来一样。
程绽心中突生起烦躁之意,眉梢下压,指尖轻轻敲打着,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知道内情的人看都觉得他不过是是个左相扶植出来的傀儡罢了。
程绽的嗜杀暴戾,无能昏庸,也是那些人乐于看见的。
非要说的话,他先前从不在乎这皇位,不在乎这天下,天下人生死与他何干,国朝溃败又干他何事,便是傀儡那也是他愿意去当的。
既是左相选了他做傀儡,也是程绽利用左相换来想要的东西。
他原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过下去,或者被人杀死在王座上,亦或是浑噩的等着下一任接替他的人来。
但在这么猜想到来之前,蒋弥却先出现了。
程绽有了重新想要的东西,也不再像是浮木一样随波逐流了,他机关算尽,步步为营,真正坐稳了这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