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倒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声音稍稍压低了些。
现在船已行至中途,再折返回岸是件难事,但御林军的船只便在大船后头,还可以搏一搏,现在就怕那知府就是里应外合之人,要是这样,呆在这船上就更麻烦了。
只是这么一句,程绽就听明白了,他敛起了不渝的神色,虽然不知道蒋弥是如何得知的,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蒋弥的话。
程绽有一柄极是喜爱的银剑,便是那把他总是挂在寿安殿内殿床头上的银剑,就是来这避暑行宫,他都把那柄剑带来了。
程绽起身握住银剑,从龙雕玉冠中垂落几缕墨发来,清浅的眸间此时满是寒意。
蒋弥看他一眼,陛下要时刻呆在我身后。
程绽愣了愣,但还是答道:好。
蒋弥伸手推开二楼的门,从楼梯处向下留意,按说底下应有不少的宫人,但此时却只有三两个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很低,要不是蒋弥是条不同寻常的人鱼,换作旁的人都听不出来。
这么轻的呼吸声只有是习武之人才会有的。
如果不出所料,现在大船一楼处的宫人应是死完了。
这么狠绝不留后路的手段,似乎完全不把程绽这位皇帝陛下放在眼里的感觉。
蒋弥掩住房门,折返回二楼房中,眉眼冷冽,对着程绽低低道:陛下,此船底下已经不再是我们的人了。
蒋弥话音刚落,从三庵湖四面八方中传来破水之声,还有索钩嵌在船壁上的声音。
后面御林军的船只顿时人声沸腾,乱作一团。
蒋弥听的清楚,立刻便有急促的脚步声从大船一楼处大踏步上来,直冲二楼便来了。
是两个人。
蒋弥一个手势示意程绽后退,自己则持剑站在门边,彻彻底底屏气凝声起来。
那两个人根本注意不到蒋弥。
其中一人首当其冲破门而入,面上蒙着黑纱,持着一把细长的马刀,脚尖点地,身形很快,就要朝程绽直逼而去。
蒋弥眉目俱寒,站在破碎的门后,立时反手横剑,迅速上前刎了那人的喉咙,血甚至高高溅到了船壁挂着的古画之上。
那人没有自然不会一下子气绝,只两眼瞪大,铿锵跪地,双手痛苦的扼住冒血的喉咙,向后仰躺倒下。
突生此变故,后一个蒙着黑纱的人脚步一顿,眼中极是惊愕。
打斗过程中,最忌下盘不稳,心思散乱,在蒋弥一条人鱼面前出如此纰漏,那人便已再无反胜的可能了。
几个来回,两具尸体便就叠加在一起,汨汨的血渗入船板之中。
星星点点的温热鲜血溅在蒋弥的眉骨之处,蒋弥往程绽那边大步走去,行进过程中,他持剑的右手反垂长剑,混不在意的用手背擦掉面上鲜血。
此时,一只箭矢穿透舷窗只逼面容迟愣的程绽而来。
蒋弥眉间皱起,左手下意识握住那支迅疾的箭矢,接着他丢开箭矢,在程绽面前站定,冷声道:陛下,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
程绽清浅的眸间此时满是怔然,面颊旁垂落的墨发被裹挟着血腥气的夜风轻轻撩起,他手掌微微蜷缩却又紧握住,张张嘴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喉间仿佛被扼住般的滞涩起来。
三庵湖面上刀剑厮杀声不绝于耳,浓重的血色在湖水中漾开接着便又迅速被水面吞没。
远处船壁上灯笼摇曳的火光连带着蒋弥的碧色双瞳映入程绽的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