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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罪孽?没了武安侯,西北这块地不知谁还能守得住。”

    谢征听过太多大义凛然声讨他锦州一战的言论,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替自己说话。

    他心中有些怪异的感觉,忍不住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女子,“你倒是敢说。”

    樊长玉很不解地看着他:“当官的怎么说,是他们当官的事,咱们百姓又不傻。武安侯在军政上手段固然残暴,但也没那些文人说的那般罪大恶极。咱们百姓不骂那些收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骂杀敌杀太狠的武安侯?这脑袋得是出了多大的毛病啊!”

    谢征:“……民间不都以他的名号止小儿夜啼么?”

    樊长玉不太好意思地道:“我爹杀猪的样子太凶了,镇上的人也经常拿我爹的名字吓唬小孩呢。”

    谢征:“……”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半晌无言,心底的戾气和阴郁倒是在这一刻奇迹般地消散了几分。

    ……

    午间用饭时,樊长玉先给她爹娘的牌位上了一炷香,谢征之前听她提起她爹,便也扫了一眼堂屋靠墙的供桌上供奉着的牌位。

    看清上面的名字后,突然问了句:“你大伯是不是叫樊大牛?”

    樊长玉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谢征道:“你爹的牌位。”

    樊长玉看一眼自己爹牌位上“樊二牛”三字,瞬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道:“我爹本名是叫二牛,不过他小时候走丢过,长大了自己再寻亲找回来的,后来镇上的人给我爹取了个绰号叫樊老虎,大家伙儿就都称呼他的绰号了。”

    谢征只是淡淡点头,目光扫过她母亲的牌位,却见她母亲连个姓氏都没有,牌位上的名字只叫梨花,瞧着像是乡下人随意取的名儿。

    他不由问:“你和你胞妹的名字是请人取的?”

    这夫妻俩瞧着可不像是会取长玉、长宁这样名字的人。

    樊长玉把菜都端上桌子,道:“不是,是我娘取的。”

    提起自己娘亲,她眉眼间有些小小的自得:“我娘可厉害了,能识文断字,还会调香制粉,别的屠户杀了猪身上都一大股味儿,我们家的衣物,洗干净后都会用我娘调的香熏一遍,从来没有异味。”

    谢征凉薄的眼底有了些许诧异:“你外祖家颇富裕?”

    识文断字和调香制粉任何一项单拿出来,都不是简单人家了,偏偏这两样还叠加在一起,得是颇有底蕴的大户人家才对。

    樊长玉摇头:“我没见过我外祖,我娘是我爹早些年在外边走镖时遇到的,她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在人府上当过丫鬟。”

    梨花听起来的确是个丫鬟名。

    若是望族出身的丫鬟,会这些倒也不奇怪。

    樊长玉说:“可惜我笨,从前跟着我娘学认字,一看书就头痛,调香制粉也没学好,不然现在也多个赚钱的门路。”

    谢征想起她抡棍打人的场景,意味不明说了句:“可能你在旁的事上更有天赋些。”

    樊长玉颇为赞同地点头:“我也觉得,我要是没跟着我爹学杀猪,这会儿指不定已经被收走房地,带着宁娘露宿街头了。”

    小长宁正在努力夹一颗肉丸子,闻言瞪圆了一双湿漉漉的葡萄眼:“宁娘不要住街头。”

    樊长玉帮胞妹把她夹了半天也没夹起来的肉丸子夹到她碗里,“咱不住街头,咱今后还得在县城再置办个大宅子。”

    长宁这才放心了,继续用筷子跟碗里的肉丸子斗智斗勇,时不时再同樊长玉说几句话。

    相比这姐妹二人用饭时的叽叽喳喳,谢征动筷后几乎就没再说话,当真是“食不言,寝不语”。

    他的吃相也很斯文,樊长玉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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