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十多年前的盛席扉会和他说同样的话吗?他是徐东霞的儿子,两人能成为朋友吗?他是孩子王,自己却每天被关在家里练琴,什么游戏都不会,他真会和他曾经说的那样,愿意带着自己玩吗?如果两人是朋友,徐东霞会对自己好一点吗?
盛席扉就着碗里一点儿菜汤把一盒白米饭都吃完了,筷子在空饭盒里踌躇着,不敢往旁边看,又开始没有米饭地干吃菜。
秋辞忽然觉得没意思,有关过去的假设最没意思。你永远无法知道那些假设是不是对的,因为它们永远无法被验证,它们永远无法成真。
“那会儿,我妈,她是你班主任是吗?”盛席扉不跟饭菜较劲了,终于敢看向秋辞。
“是。”秋辞也在试探。
盛席扉的眼神紧张极了,喉结滑动,咽了口唾沫。
秋辞知道了,徐东霞什么都没告诉他,除了自己那件丑事,其余的,有关她是如何把事情闹得难以收场,之前又是如何孤立自己的,她全没告诉自己儿子。
他想起盛席扉曾经笑着说:“逢年过节去我家看我妈的学生不少,但像你这么上心的可没有。”那会儿盛席扉的笑容里是有骄傲的意味的。
所有同学都喜欢徐老师。学习好的同学喜欢徐老师把枯燥的历史讲得生动有趣,学习不好的同学喜欢徐老师不强迫他们完成作业,还让他们担任各种杂务的负责人。不管学习好还是学习坏的同学,都喜欢徐老师在校运动会上因为评委误判去跟评委吵架,为自己学生出头,还喜欢徐老师自己垫钱扩充班费,元旦联欢的时候给同学们买零食。
这是秋辞最接受不了,徐老师对所有同学来说都是好老师,唯独对自己不是。
他曾经也特别喜欢徐老师。
“多亏徐老师当年对我说的一句话,”秋辞拾回自己的计划书,背诵起来,“她说,秋辞,你是好学生,不应该这么堕落。”他看见盛席扉微微皱了下眉毛。“话是严厉的,但如果不严厉,就点不醒当时的我。”
盛席扉疑惑地看他。
秋辞表演得情真意切,“我那会儿那么小,心智不坚定,如果不是徐老师那句话,我可能真的就学坏了。你想,后来我爸妈把我送去美国,寄宿家庭根本不管我,他们只是拿钱,给我一个住的房间和能吃饱的晚饭就算是尽到责任。美国那么乱,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想要学坏简直是轻而易举,吸毒、犯罪、滥交,都太容易了。我很感激徐老师,是她给了我出人头地的动力,要是没有她,就不会有我今天,所以不管徐老师现在是如何看我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
优秀的谎话总是真假参半的。
盛席扉信了,一直绷着的一根弦放松了,安慰秋辞:“我妈她是老一辈的观念,在那些事上转不过来,你别怪她。”
秋辞笑了,“我没怪她。”
他从来就不怕盛席扉不信。虞伶对他说过,自己不愿单独跟未来婆婆说话,盛席扉都看不出来。秋辞那会儿问她,不愿单独说话是什么意思。
虞伶回:“他妈在自己儿子面前跟在别人面前就跟俩人似的,对别人能是狂风暴雨,对自己儿子永远是细雨和风,有时候我都要嫉妒了。”
脸颊凉下来了,刚才的意乱情迷也退潮了。眼前这人是真正的温室里的花朵,他太幸运了,幸运到连同他的友好与善意都让秋辞觉得像是施舍,是从命运那里得到太多,双手捧不下了,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儿给他。这就显得他刚刚浑身战栗的感动可怜兮兮的。
秋辞不能接受自己可怜兮兮的,更不能接受自己被他摸得脸颊发烫,最不能接受曾让他绑住自己。
以前以为那是暧昧,而暧昧的意思是不可名状、不可言说。但如果盛席扉一直知道他是什么,就不是说不清、道不明,而是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