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运燮诗选
尤其要是喝了血;
它们也嚼骨头,
用更尖的牙齿,
比狗是更大的威胁;
我害怕黑鸟,
那公鸡一般大的鸟,
除在夜里树上吓人,
它们的凿子也尖得巧妙hellip;hellip;
我怕,我怕,
风跑掉了,
落叶也跑了,
尘土也跑了,
树木正摇头挣扎,
也要拔腿而跑,
啊,给我一个墓,
随便几颗土,
随便几颗土。
一切是镜子,是水,
自己的影像就在眼前。
不要纠缠在眼睛的视觉里。
心灵的深处会为它绞痛,
流血;心灵的高处会为它
铺乌云,挡住幸福的阳光。
那就会有一片忧郁mdash;mdash;
没有方向和希望,
没有上下,记忆的轰响串成
无尽的噪音hellip;hellip;
于是一切混乱。
生命在混乱中枯萎,自己的
影像成为毒药,染成忧郁,
染成灰色,渐渐发霉、发臭hellip;hellip;
但是,能看到镜里的丑相的,不妨
耸一耸肩,冷笑一声,对人间说:
ldquo;能忘记自己的有福了。rdquo;然后
搅浑了水,打破镜子。
1942年
他曾读过够多的书,
帮助他发现不满足;
曾花过父亲够多的钱,
使他对物质享受念念
不忘,也曾参加过游行,
烧掉一层薄薄的热情,
使他对革命表示ldquo;冷静rdquo;。
后来又受弗洛伊德的洗礼,
对人对己总忘不了ldquo;自卑心理rdquo;;
又看过好莱坞ldquo;心理分析rdquo;的
影片,偷偷研究过犬儒主义,
对自己的姿态有绝大的信心,
嘲笑他成为鼓励他,劝告是愚蠢,
怜悯他只能引来更多的反怜悯。
母亲又给他足够的小聪明
装饰成ldquo;天才rdquo;,时时顾影自怜;
怨ldquo;阶级rdquo;ldquo;时代rdquo;不对,使他不幸,
竟也说得圆一套话使人捉摸不清,
他唯一的熟练技巧就是诉苦,
谈话中夹满受委曲的标点,
许多人还称赞他ldquo;很有风度rdquo;。
1948
连鸽哨都发出成熟的音调,
过去了,那阵雨喧闹的夏季。
不再想那严峻的闷热的考验,
危险游泳中的细节回忆。
经历过春天萌芽的破土,
幼芽成长中的扭曲和受伤,
这些枝条在烈日下也狂热过,
差点在雨夜中迷失方向。
现在,平易的天空没有浮云,
山川明净,视野格外宽远;
智慧、感情都成熟的季节啊,
河水也像是来自更深处的源泉。
紊乱的气流经过发酵,
在山谷里酿成透明的好酒;
吹来的是第几阵秋意?醉人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