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见他乖巧的模样心中喜爱更甚,他这会自然不会想到眼前人是个倔犟的刺头,二人尴尬了一阵,温廷泽才想起自己都没问过人家叫什么,于是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池方。”
“池方?好听。”
“好听?”
“嗯,朗朗上口!别跪着了,让旁人见到又以为本帅沉迷什么东西,快起来快起来……”
池方没有要温廷泽“负责”,往后的日子里,温廷泽就是正人君子,被温廷泽罚了军棍,池方原以为舟字崖之外没有酷刑,原来都一样。
后来他被温廷泽安排在随军不远的住处,再后来,他就去了泸州的桃林深处,暂时得到了一个“家”。
辽阔海域的孤舟,是池方的噩梦,他从中惊醒,可眼前依然黑暗,池方没有被捆绑,他伸手向前,碰到了一块木板,用力推时,后背也抵住一块木板。
他被装在箱子里?
池方惧怕闭塞之地,这让他想起一些恐惧的东西,他知道拍打叫喊无用,只能双手抱住自己,不去想所处的环境。
可不想这个,就会想温廷泽。
温廷泽……
现在多久了…他被人救了吗…他的伤……
他会不会死?
不会!他不会死!!!
池方越想越焦躁,这份焦躁更放大他的恐惧,他开始伸手抠挖木板,又凑过去在仅有的缝隙里吸取氧气。
“放…放我出去……”
终于他受不了,呼喊外面的人。
“白梧…放我出去……”
他的声音在甲板上传开,但甲板上无人,白梧在船舱里,小山听见了声音,看向主人。
“他不会轻易屈服。”
池方拍打木板,从低声求饶到奔溃大喊,也没有等来白梧,直到他筋疲力尽,又昏睡过去。
夏季不缺雷阵雨,海上又是闷雷滚滚,白梧听雨声渐大,独自打伞走到甲板。
祝衡远远站在他身后,见白梧看着木箱。
“想为他求情?”
祝衡的目光移向木箱。
“我还没有谢过…主人。”
白梧脸上挂着笑:“去了舟字崖,你再也不是你,往后一切,都属于四神。”
“是。”
“他…”
祝衡还是忍不住,白梧偏头看着他道。
“他很讨人喜欢是不是?”
祝衡默认,白梧对他下了逐客令。
“雨大了,回去”
祝衡知道上船之后,他再也不是他,或者说他在看见家人和娘子的残肢断臂时,他就再也不是从前的祝衡。
天际昏沉,海面之下暗潮汹涌,祝衡从怀里拿出一只玉镯,他把玉镯举起,白玉圈圈住了某个方向,祝衡似乎透过无尽的海面,看见了故土和娘子。
他笑了笑,手指一松,玉镯掉落海中,连波浪都没有激起,就被海水吞没。
雨渗进木箱,白梧没有离开,小山远远护卫他,箱子里突然传出咳嗽声,一声声越来越剧烈,池方被箱底的水呛醒,又开始拍打箱子,只是声音十分虚弱。
白梧看着脚下道。
“打开。”
压抑的地方终于涌入大量空气,接着雨水铺面而来,砸在池方脸上,他大口喘息,白梧蹲下来,油伞往池方面前偏,为他挡住雨点。
他抓起还在咳的池方,掰着他的下颚看他湿漉漉的脸。
“真是可怜。”
池方睫毛上都是水,让他睁不开眼睛,嘴唇被他自己咬破,鲜血合着雨水往下渗。
白梧抱住他,毫不在意衣服被他打湿,他摸着池方的湿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