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别跪我,我是你兄长。你姓虞,乃永乐侯府丢失了十四年的嫡女。”他一字一句缓缓叙述,面上没有找到亲人的激动和喜悦,冷淡的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沈妙琪抬头,木愣愣的看着他,直过了好半晌才消化完这席话。两次害她身陷囹圄的人竟是她找了四年之久的亲人,她的兄长?她简直不知该作何表情。
她觉得自己应该大笑几声以表达心中的喜悦,亦或痛哭一场以显示这几个时辰遭受的委屈。但对上青年漆黑冷漠的眼眸,她只能飞快的低下头,用颤抖的嗓音问道,“你,你果真是我兄长?”
虞品言不答,招手唤来两名龙鳞卫,命令道,“带她下去清理干净。”
二人应诺,架起腿软的沈妙琪往牢房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沈妙琪身穿一件青灰色缁衣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虞品言手握一把绣春刀,闭目坐在她对面。
沈妙琪心下有了不好的猜测,蹑嚅道,“哥哥,你让我穿这身缁衣是为何?”难道他并不打算认我,反而要逼我出家,就因为我身陷牢狱丢了他脸面?是了,他这样冷血无情,什么事做不出来?
沈妙琪心中刚消下去的恨意又开始剧烈翻腾。
虞品言年方二十便已杀人如麻,对人的恶意最是敏感,猛然睁开眼睛定定看她。
沈妙琪悚然一惊,连忙低头揪住衣摆,手背爆出条条青筋。越是相处,她对这位兄长就越是感到畏惧。他眼中除了冷漠什么情绪都没有,就仿佛她不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妹妹,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死一般的寂静在车内蔓延,直过了半刻钟,虞品言才徐徐开口,“你与襄儿是双胎,因你八字孱弱,恐会随时夭折,不得不送去水月庵寄养,只等过了十四岁的生死大劫再接回侯府。这番话你记住了。”
沈妙琪对他是爱是恨,于他而言无关痛痒,左右不过多一张吃饭的嘴罢了。
原是为了保护自己声誉。也是,就这么贸然接回去,让人知道她为奴为婢的过去,日后也就没脸见人了。沈妙琪乖巧点头,心中暗暗记住了‘襄儿’二字。
说起这襄儿时,她分明从虞品言冰冷的眼眸中看见一丝柔软。那人想必就是鸠占鹊巢的沈家女吧?十四年的朝夕相处,果然很有些感情了吗?她夺了自己高贵的身份,享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而自己替她受了整整十四年的苦难还得不到兄长半点怜惜。老天爷怎么就没开眼?
思及此处,她胸中涌起强烈的不甘和怨恨。
☆、第四十三章
安置好沈妙琪,虞品言直接前往薛府。
这薛姓人家乃岭南望族,在朝中颇有几分根基,无奈子孙一代不如一代,眼看就要日薄西山。但薛老爷是个有远见卓识的,见沈元奇聪明绝顶、心智不凡,便起了爱才的心思,替他除了奴籍认作义子。
沈元奇也知恩图报,高中状元后将薛老爷一家接来京中,像孝敬自己父母一般孝敬他们,与薛家嫡长子的关系也极为融洽。
虞品言早年还得了个‘玉面阎罗’的称号,近几年随着手段渐长,‘玉面’二字便被去掉,直接称为‘活阎王’。盖因他手里的人命越来越多,周身缠绕的阴戾之气也越来越重,容貌再俊美只会叫人胆寒。
见他手握绣春刀登门,薛老爷吓得两股战战,冷汗淋漓,连话都说不利索,你啊我啊的吭哧半天,还是匆匆赶来的沈元奇替他解了围。
“下官见过虞都统。”沈元奇弯腰作揖,态度不卑不亢,不惊不惧。
虞品言不答,锋利的视线在他脸上游移。这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庞,除了眼睛是狭长的凤眼,其他地方与襄儿至少有五六分相似。
单看这张脸就无法否认他与襄儿之间的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