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房主留遗珍,春酒一壶灌娇人
盗得出来。高,实在是高,不愧是义盗界的一面旌旗!
罗掌柜眉开眼笑地接过名画,拍胸脯保证:“定然一丝不苟地寻到买家,钱财一分不会贪,全用到救济灾民的事上,也算是为先皇、为老画匠,积累一些泉下的福报吧!”
鹧鸪哨亮过宝贝后,余人的东西皆是不足一瞧。大家纷纷识趣地放下东西,推说还有事,便就此告辞、先行一步了。
人群散去之后,叶叁娘的舞乐也收了场。她堆了笑,推进门来,抬目就见鹧鸪哨独自一人,若有所思地靠在窗边远眺,手里头还上下抛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心不在焉地耍玩。
她立时也靠去了窗边,瞥一眼街上的车水马龙,遂高高举起手中酒壶,仰着花面灌了满满一大口酒,又向后软折着腰肢,往鹧鸪哨的怀里倒。
美人主动倾身,岂有无动于衷、不接之理?
鹧鸪哨回神一笑,立刻揽臂枕住了叁娘后颈。
孤男寡女,鼻息凑得那样近,叁娘的眼里,漾了潋滟桃花意:“陪我喝一杯,可好?”
鹧鸪哨的魅笑立时凝了一凝。他脑里又情不自禁浮上白小少爷、那又惊又恼的身影。
即便近在咫尺、自女人红唇中喷出的酒气,容易让人意乱情迷,可鹧鸪哨的心里头,居然泛上微许苦涩的酸意:昨儿个晚上,我也是那样对白少爷说,请他邀我下去喝上一杯酒。可他呢,却报偿我一声吼,哈哈,哈哈哈……
黑衣侠盗脸上、又阴又晴的迷离,让叁娘看糊涂了。
她赶紧直起腰,正色问道:“你想什么呢?”
鹧鸪哨将瓦片举到目前,仔细端详,口里头却敷衍:“没有,什么也没想……”
叶叁娘信他才有鬼!她凑近了脖,看清了那是何物后,突然伸手去抄!
鹧鸪哨反应之迅疾,如琴筝之弦被猛一触拨,立时扣腕,点了叁娘的几处穴道,让她蓄意抢夺的手,尴尬地呆驻在半空中。
只有口唇能动过的叶叁娘,惶急嗔道:“鹧鸪哨,你这是发的什么疯!一块破瓦片而已,你将《高节图》舍出来时,听说你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现在好,你为了这块烂瓦,居然敢点老娘的穴?”
叁娘的身上有胡人血统,平时跟朵国色天香的牡丹似的,可一发起飙来,可不比农家悍妇来得文静。
鹧鸪哨摇摇头,心内道:这可不是什么“破瓦烂瓦”,这是我心上人屋头上的瓦。
不过他没必要向叁娘明说,姑娘心,总是柔软易碎的。他只道;“嘿嘿,叁娘莫要生气。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给你解穴。”
“什么问题?”叁娘脱口而出后,又后悔了,“等等,你先回答我!说好的昨夜去盗白知府家的夜明珠,你怎么空手而归了?你可别想唬我,你肯定是没偷到,若不是没能得手,你怎么可能,把你最喜欢的那幅画儿给捐出来?平日里,我求你拿出来让我多看一眼都难!”
“最喜欢的”?鹧鸪哨玩味着这句话:难道说,才一面之缘而已,那白小少爷,就成了我心里头,“最喜欢”的人?
偷珠?他想起只匆匆瞥了一眼的、夹在水沟中的枣蕊……是啊,比之夜明珠,现如今他已有了更加想要偷的“珠”。他一个皇宫大内都能如入无人之境的盗王,若不是被情爱迷了心窍,又怎么可能失手?不过么,迷得好,迷得好,他被迷得心甘情愿……
心里头的暧昧浮想,映在眸中,是骗不了人的。这些看在叁娘眼里,皆是有了情敌的证据——在情场上,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
鹧鸪哨还要否认:“哦,那颗‘珠’啊,我改日再去偷。”他可没说谎,改日,连心也一起偷。
叶叁娘这头急了,可又苦于不能直说,只能憋着一股气问:“那你究竟想问我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