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他们的力气也渐渐松懈,漂在血河中,跟在顾烈身后。
然后是一大一小两只烧得黄黑焦烂的手,他们拉着顾烈的小腿,那个女人苦苦追问:孩子,我的儿子救了你,我还为你熬了鸡汤,你说过好喝的,你为什么要让你的养父杀了我们?为什么?
顾烈跨出去一步又一步,无论如何,始终不曾停下。
不知走了多久。
火海忽然熄灭,血河寂静无声,突如其来的日光晃了顾烈的眼睛,让他不自觉闭了眼。
再睁开,所处之地不再是那条暗赤血河,而是一处简陋的空屋,自己正坐在地上。
木桌的阴影下,有悉悉索索的声响,顾烈警惕看去,却见一只瘦小黑猫,跌跌撞撞地向他走来,咪呜咪呜的叫着,眼看就要走不稳摔了。
顾烈伸手捧起它,黑猫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下一秒,顾烈掌中的幼猫脑袋歪垂,身体冰凉。
他眼前一黑,瞬息间,掌心中已是空空荡荡,仿佛那头黑猫从没有来过。
顾烈闭上眼睛,想要醒来。
他怀中忽然一重,夜息香在空屋中弥漫。
顾
顾烈没有睁开眼,他把怀里的人紧紧扣进胸膛,不让那个人继续说话。
他抱得太紧了,断肠匕的刀柄正好抵在他的心口,很硌,他一直没有放手。
最后。
他的怀中终究还是空了。
*
顾烈睁开眼,真正从梦中醒来。
他掀开衾被,穿好衣袍,走出帅帐,此时星野低垂,夜风还有些寒凉。
主公。
守帐近卫们行礼道。
顾烈点头,脚步不停,走近不远处的将军帐。
狄其野的私务杂兵也都是顾烈派给他的近卫,既然是近卫,那么他们的主子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顾烈,所以顾烈掀开帐帘往里走,并没有受到阻拦。近卫想提醒什么,但没来得及。
将军帐中,并没有狄其野的人。
顾烈环视帐内,不算那张铺得过于暖和的床,其实摆设算是十分简陋。
桌案上以只有狄其野清楚的顺序杂乱摆着堪舆图、地方志等等用具,除了被狄其野拿来当镇纸用的虎符,最特殊的也只是一支用宣纸卷起来的炭笔。
这样一个除了打仗什么都不在意的人,要多么百无聊赖,才有心去观察瓷器?
顾烈慢慢走出将军帐,问:你们将军呢?
将军牵了无双去遛马。
他何时出去的?
不到半盏茶。
嗯。
顾烈轻应一声,正要回帅帐,想起来多问一句:他披了御寒皮裘不曾?
没有。
顾烈脚步一顿,回帅帐取了簇新的青狐裘,挂在臂弯,让近卫带路寻人去了。
*
天高地阔,星野低垂。
茂盛的香蒲随风摇曳在乌拉尔江畔。
无双懒洋洋地躺着,压弯了一地香蒲,嘴边都是枣核,它看看剩下几个大冬枣,微微抬起马脸,对狄其野咴了咴,意思是不够吃了。
狄其野靠在无双身上躺着,反手一掌拍上它的大马脸。
一天到晚就会吃,吃这么多还是个猪队友,自己左拥右抱,不顾主人死活。
无双很生气。
不给就不给,怎么还打马?
狄其野才没心思和它闹。
他望着漫天星河,琢磨着今日制定攻雷计划时,敖一松不像是无意提起的话。
当时敖一松视线落在他身上,开玩笑道:等打下雷州,咱们都得对主公改口了,可惜这回没有改口费。
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