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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长城守城坚壁,关关相连,直到北面的铁骑学会了破城,学会了将宁死不降的守将割下头颅,高高挂在城门之上。
长城也拦不住。
长城拦不住,于是靠人的血肉。
活着用血肉来拦,死了用尸骨来拦。枯骨成灰,还剩一腔冲天的英雄气,明月朗照镇雄关,盘桓不散。
“殿下看出什么了?”
他身后,胡先生仍是一身寻常青衫,也登了城:“如今朔方虽残,战力战心还是有的,不会堕了先王威风。”
萧朔将视线从战局中收回,慢慢道:“看出白将军同岳帅的关系,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差。”
胡先生微怔,看了看一身轻铠薄甲的萧朔。
岳渠将军是老军旧派,最抵触新军法、新军制,也因此和将朔方军几乎打散重建的端王素来不和,朔方军内外几乎人人知道。
岳将军因为同端王不和,故而最看不顺眼执掌新军法的轻车都尉白源,险些将白源杖杀。也因此逼得白源早早心灰意冷,暗中改名胡涂,去严太守处另觅出路。
这些年来,胡先生的不归楼暗地里供养朔方军,也泾渭分明,从不供岳渠所部的帅营兵马。
“殿下如何……”
胡先生笑了笑:“罢了。”
他本想问萧朔如何会忽然说起这个,此时看着萧朔,却又觉得从来便不必问。
城下杀声血气弥天,朔方军昔日的轻车都尉走到城边,扶上厚实青条石砖,慢慢按实:“朔方军的人……过命的交情,关系原本便都不差。”
“岳帅……如今人人暗地里都鄙夷,说岳帅落井下石,乘人之危,小人勾当。”
胡先生道:“朔方军中,如今连私祭端王都是重罪。有敢提及先王的,一律杖二十、罚俸一月,发配去最苦的戍边营。”
“故而。”萧朔道,“枢密院安插在军中的暗探,竟连这一层错处也寻不出了。”
胡先生顿了一刻,终于苦笑道:“……是。”
岳渠行事霸道专横,又与端王分明不和,任谁看来,都无非只是一心想谋图朔方军主帅之位。就连对端王一系穷追猛打的枢密院与大理寺,在清算得最疯狂时,也从来不曾将此人算进去过。
皇上即位不久,京中这几年势力动荡更迭。索性便也将朔方军姑且交由岳渠压制,赏了他一个秦凤路兵马钤辖,等腾出手来,再彻底清算。
岳渠在,于是朔方军就也还在。
岳渠在一日,朔方军就还能在一日。
“岳帅原本该成一代名将。”
胡先生低声道:“他仗打得最勇猛,从来都只带着一队敢死壮勇当先殊死冲杀。当初攻城不下,他亲自带人以稻草填平壕沟,杀了守城敌将,将首级抛出城外,军心大振,由此破城。”
“少将军每次不顾安危跃马冲阵、手刃敌酋,回来叫先王骂了,就会躲去岳帅的帐子。”
胡先生道:“先王气坏了,追着少将军揍……岳帅边喝少将军抱来的好酒,边同先王对骂,夸少将军英雄豪杰,不像有些人,畏首畏尾连死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