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现在一场雨将两人困在这儿,或许是天意,终于可以将深埋心底的话说出。
“那,”冯依依抿抿唇,垂下眼帘,“你当年为何进冯家?”
这是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之事,娄诏当初是怀着目的进冯家。他想要什么?
“是有目的,”娄诏承认,脸上暖意渐消,阴鸷爬上瞳仁,“当时我怀疑,你爹可能与我家人的死有关。”
过往太过复杂,千丝万缕缠绕。娄诏当时试图理清,纵身而入想解开,却被那些缠得几乎窒息。
他一直以为,老天留着一条命给他,就是让他复仇,昭雪家族冤屈。为此,他会拼尽全力,哪怕鱼死网破。
至高权利是他一直追求,别的从不会放心上。直到他失去冯依依,才知道真正珍贵的是什么。
冯依依捏着自己手指,听娄诏亲口说出,仍是心里一堵。冯宏达当年做了什么,她已知道,料想娄诏进冯家,无非也就是为这个。
“我爹他在哪儿?”冯依依问。
到底冯宏达犯的是大错,当初又逼娄诏入赘,可想而知娄诏当时心中会有多复杂。
娄诏仰头,看着漆黑夜空:“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每个人种下的因果,只能自己去解决。赎罪也好,正义也罢,终是一种让自己安定下来的办法。
一如他,失去冯依依,现在要将人拉回来,就要付出不少功夫。
雨终是未停,冯依依扛不住睡意,哈欠连天。
“去睡吧,还真想坐到天亮?”娄诏拉起冯依依,带着她进了房。
自从心中想通,开始主动,娄诏觉得自己和冯依依之间变得有趣。看她躲到哪里,他就去哪里把她揪出来。
冯依依站在床边,眼看娄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娄诏正经脸色,往后一退:“我娘在这儿,我总不能扔下她,自己回家。”
这话说的也对,母亲生病,儿子自该留在这边。
“你睡床上,我睡地上。”说完,娄诏从墙上取下一张竹席。
双臂一扬,竹席在空中伸展开,随后平整铺开在地上。
娄诏拍拍双手,侧过脸看冯依依:“真的是因为下雨,还有我娘。”
“知道了。”冯依依坐去床上。
在清月观这种地方,当然不可能会有什么荒唐事。她只是太久没有和娄诏这样近,而且下意识想远离他。
灯熄了,屋里再次陷入黑暗。
冯依依拉了被子盖上,脸一侧,就看见躺在地上的娄诏。
一领单薄的竹席,他枕着手臂,脸向着天棚。
冯依依转了个身,面朝床里,脖子一缩,只留小小的脑袋在被子外,整个身躯裹进松软中。
倦意袭来,加之雨水嘀嗒的节奏,她慢慢阖上眼睛。
半夜,雨停了。
娄诏站在竹林里的水池边,鸭子早在鸭舍中熟睡。
竹叶上的水滴滑落,滴在娄诏肩头,好看的脸一如现在的深夜,暗沉清冷:“招了?”
“回大人,招了。”隐在暗处的黑衣人回道。
娄诏低头,手里攥着一封信,空白的封皮:“让宋越泽留住活口。”
“是。”黑衣人恭谨抱拳,随后退后两步,身影悄无声息消失在黑夜中。
娄诏背手,目视前方,久久。
踩着小径回到客房。
娄诏刚刚拉开门,就听见床上人的轻声呓语。
床上,冯依依嘴角蠕动,微小的声音自唇边发出。
“依依?”娄诏蹲去床边,伸手探上冯依依额头,试到的是一手冷汗。
对于这个,娄诏太熟悉,这是冯依依在发噩梦。他就是十几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