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李瀛便道:“好。”
他站了起来,伸手为他放下了床帏,看上去好像在依依不舍。
云清辞的目光又变得迷惑了起来。
李瀛的脚步声远去,临走之前,还体贴地帮他熄了灯,云清辞一边思索着如何尽快与宫中眼线取得联系,一边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苍如修竹的手撩开了厚重床帏,那只手就这样静静地保持着这个动作很久,才终于抽回。
他们实在太熟悉,熟悉到几乎已经把彼此刻入骨髓,就像李瀛在满月阁毫无防备地被他拿银针刺入手臂,云清辞对于他的靠近也毫无所觉。
雪夜漫长,人容易睡的很沉,柳自如忽然半梦半醒,不见半点灯火的屋内立着一个人。
浑身的毛发齐齐起立,柳自如豁然探向枕下,火折子呼地亮起。
“陛下……!”
他认出了对方,李瀛寂静地站着,身影比暗夜更黑,气息比深渊更沉,仿佛有无尽的黑潮将他从头包裹到脚。
柳自如翻身下来点上了灯,盖好灯罩,昏黄的光驱散了室内的黑暗,却赶不走李瀛周身的黑潮。
不知来之前在外面呆了多久,他身上和头上皆布着一层碎雪,发丝结了冰,嗓音喑哑着:“三日内,朕要接君后回宫。”
“三日……”柳自如没想到他大半夜来是说这个,不由地为难道:“照往常,若当真行天子法驾,至少得提前一个月筹备,七日已经是强人所……”
“朕说。”李瀛倏地靠近,他脸庞惨白,五官浮出诡谲戾气,怒张的瞳孔可以看到红色血管微微颤动:“三日内,接君后回宫。”
那一瞬间,犹如狰狞恶鬼冲出人皮,柳自如眉心狂跳,噗通一声伏在天子脚下:“是,臣一定安排妥当。”
室内灯火通明,墙壁投出修长黑影,那个影子负手弯腰注视脚下,语气轻柔:“辛苦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