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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直的线条。

    这张常常将冯玉贞堵得哑口无言、亦或是面红耳赤的嘴,好似在被她套上长命锁的顷刻间失语了,再没法张开,吐露些适意、得体的话。

    是不喜欢吗?她心里打鼓,惴惴然地想,日后他将位高权重,奇珍异宝在其眼里同瓦砾碎石一般。这串长命锁放到梦里的崔相面前,大抵连当他的足下泥都不够格。

    过了一会儿,青年才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变化,听着十分沉着:“嫂嫂是如何得知我的生辰年月的?”

    冯玉贞抬眼望他,回道:“我听大伯母提了一次,便记在了心里。空哥儿可是不待见这个?”

    崔净空又不说话了。

    她强打起精神,这几日小叔子回府都是天黑后再等一盏茶的功夫,早晚差不了多少时候,所以今晚也是按照以往的点,估摸着时候揉面下锅的长寿面。

    端在桌上,却因久等不至,早就凉了。可惜如今时候太迟,只得明早为他再煮一碗补上。

    现下屋室内阒无人声,两人拉长的黑影于白墙之上寂寂相对而立,冯玉贞眼皮沉重,快要彻底耷拉下来的时候,大腿上却倏地一沉,有什么东西掂量着力道轻轻放下来。

    冯玉贞下意识抬手抚上去,困意驱散大半,他瞧见青年墨黑的发顶,他不知何时俯下身,大抵是席地坐在她脚边,两手环住她的小腿,将头枕在女人放在床沿的腿上。

    青年将下巴颏儿搁在她的膝头,冯玉贞腿上始终不长肉,两条细细瘦瘦的腿上膝骨突立,他的下巴抵在硬骨之上,传来一阵钝钝的痛感。

    总而言之是痛的——

    和方才那股他压了又压,险些迸裂出胸口的强烈情感源于一处,这种几近疼痛的感受和从前贴近寡嫂时的愉悦截然不同。

    崔净空并不惧怕疼痛,法玄咒诅生出的疼痛只能在这具血肉之躯上肆虐,因而越是痛苦他越是不屑,概因讥讽法玄纵使以身为咒,崔净空的魂灵仍然落拓自在,犯下罪行累累,任谁也无法束缚。

    可是现在,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恐慌,只望见冯玉贞这张疲色的脸,疼痛再次叩击魂灵,这种不可违逆的力量不费吹灰之力的斩获了他。

    “怎么了?”

    女人白净的面容泛起关切的柔情,那虚长的两岁也忽然有了实感,成了一条宽阔而荡漾的大河,淹过他的身体。

    这种年长者的温情令他痴迷地盯着,她的手指穿过茂密的发鬓,轻抚在青年侧脸之上,声音像是从鼻腔里轻哼出来,哄孩子入睡一般:“可是饿了?我给你下碗面吃罢。”

    “不饿。”

    他忽而垂下眼,纠缠着寡嫂日夜狂欢的那两天都没这副踌躇情态。

    纷纷的情欲在这个夜晚被剥离出这具躯壳,他曾经用唇舌吻过全身、手掌无数次游走在身下的人,现在却只是想抱一抱她。

    “嫂嫂,我很欢喜。”

    腿上忽然冒出这样没头没尾冒出来一句。冯玉贞手下一顿,屋里沉寂片刻,她笑了笑,轻声道:“我知道了,歇息吧。”

    继而动了动被青年抱着发僵的小腿,她正要弯腰脱掉绣鞋,却被崔净空代劳,冯玉贞的足尖略略点地,她在床上伸出手,将床下的青年引上了床榻。

    土地饱尝甘霖,变得潮湿而柔软,湿热的女体好似掰成了一张弓,青年搭在她绷紧的弦上。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屋内两人耳鬓厮磨,暖意融融。

    第二天起早,冯玉贞擀了一碗长寿面。她已经有些时日不曾下厨了,府上雇有厨子负责三餐,她偶尔想要动手来,只会被几人劝回去。

    独今日特殊,只是一碗简简单单的汤面,唯一特殊的是只有一根面条,吃的时候从头到尾不能咬断,图的就是一个连绵不绝的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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