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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一条胳膊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人如此晃晃悠悠,勉强站起身,没走两步路,他的身子又佝偻下来。

    险些又没站稳,还好崔净空支起手肘及时撑住,冯玉贞无可避免的另一条胳膊惯性甩过去。

    大力裹挟之下,后背撞到墙体,眼前一晃,小叔子便两手撑在她身前,气息灼热,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一拳,对方差点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了。

    她难免生出一阵不自在,好在身前的崔净空瞧着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心中一凛,赶忙又扶住他半边胳膊,废了不少波折才抵达西厢房,径直把人放到自己床上。

    崔净空的束发早已在这番动静里歪斜散乱,不复往日衣冠楚楚的模样,陌生的情潮如同女子的胭脂,将两颊和薄唇都染上艳丽的色彩,硬生生侵占了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玉面。

    失策了,他想。数日之前,崔净空便周密地查阅过医书,反复确认这两种药的功效:碧灵花含有催情成分,鼠尾草则会导致服用者神经麻痹,轻微中毒,不得动弹。

    二者结合就会使催情与体弱无力两相结合,把原本聊胜于无的药效放大数倍。

    他将计就计,却没有预料到一半的药效仍然如此强劲,可见钟昌勋这伙人为了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恨意有多大。

    思绪被一只微凉的手打断,按抚在汗湿的额上,他几乎下意识要轻吟出声,女人细腻的掌心不过停留片刻便抹开。

    冯玉贞收回手,手持点亮的烛台,见他面色红润,和崔泽那时候气若悬丝的状态相差甚远,心里便稍稍镇定:“空哥儿是不是着凉发热了?还撑得住吗?”

    床上的青年却不说话,只是睁着失神的眼睛,一言不发盯着自己,准确的来说是她刚刚放上去探他温度的手。

    唯恐人烧糊涂了,思及当时从山上装了几把草药下来,不过都是崔泽在世时料理的,能医治缓解一些头疼脑热的症状,她只模模糊糊记个大概。

    太阳已经落山,来不及赶去镇上喊郎中,冯玉贞正要转身去找药,手腕却突地一紧。

    “别走……”崔净空握着她细瘦的腕子,语气轻得好像在恳求。

    冯玉贞以为这是人病得厉害,竟耍起小孩脾气,虽然放小叔子身上显得格外罕见,她讶异之余,耐心道:“我去去就回,你要是怕黑,我就把蜡留在这儿。”

    对方却顿了顿,直截了当告诉她:“我并非是发热,最多熬到明早便没事了,嫂嫂不必担心。”

    “那这到底是怎么了?”

    见人还算清醒,也没有想要往下细说的意思。她肚里纳罕,也不敢强问出来,去外面水缸里舀上一杯水,放在嘴边令青年抿了两口。

    “嫂嫂,能把蜡吹了吗?太亮了。”

    他今夜的举止言语很类似率真的孩童,叫冯玉贞联想起生病闹着吃糖的年幼四妹,对躺在床上的小叔子也移情升起一丝关照小辈的怜爱来。

    因此言听计从,吹灭蜡烛,黯然的屋里映入清浅的月光。冯玉贞自知帮不上忙,搬来板凳守在床边,想等崔净空睡熟呼吸平稳后,自己再去堂屋,趴桌上将就一晚。

    屋里寂静,仅存两个人的呼吸声,月光把冯玉贞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她几乎以为小叔子已经睡着,本打算轻手轻脚出去,床上的人却动了动,冷不丁地出声:“……今天那是钱婶子来了?”

    他不提起这茬还好,冯玉贞再度神情尴尬起来,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这事。

    那日从镇上回来,钱永顺非要将桌子搬下来,说是给崔净空的赔礼。冯玉贞虽知道两人的过节,却万不敢揣摩小叔子的心思,没敢拿主意,只好看着人抬进屋里。

    而钱翠凤今天之所以来,则全是巧合了。两人在溪边浣衣时恰好抬头碰见,对方见着她,面上平白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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