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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宿眠摸了摸鼻子,依稀见到了当年身体还好,尚能随意出宫的李昭。

    他表情正经了些,但自从松开李成绮后,他就没骨头一样地靠着栏杆,好在栏杆用料极结实。

    不然从三楼坠下,足以将在大堂中饮酒取乐的客人们吓疯,“姑娘是在哪个雅间,可需要我送你回去?”

    “不必,”李成绮摇头道;“雅间中太闷,我出来透透气,等下便回去,多谢,”

    “宿眠。”宿眠笑得好不娇媚。

    “宿先生。”李成绮实在不愿意看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娇柔作态。

    话音未落,下面忽地传来阵阵脚步声,脚步声整齐划一,一听便知训练有素,盔甲碰撞声清越,混杂在脚步声中,纵然在花楼之中,仍威势难掩。

    能在皇城着甲佩剑穿行,唯有禁军而已。

    宿眠生生把我听说禁卫军着甲来花楼过夜的话咽了下去。

    他偏头,往下看。

    禁军着黑甲,连顺意楼通明如白日的烛火都无法将其照亮,从上面看去,黑沉沉一片,出鞘的剑却雪亮,令人不由得心生震恐。

    大堂登时乱成一片。

    有着玉一般容色的男人们面上血色顿消,在刀刃寒光之下瑟瑟发抖。

    有喝得醉醺醺的客人不满,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怒气酒气一起上涌,直接将酒掷向为首禁军,还未碰到那人面甲,便被刀刃直直砍下。

    自中间起,笔直一线。

    两半酒杯落到地上。

    刀剑仍旧干净,竟锋利得连酒水都沾不住。

    那人被吓得酒醒大半。

    宿眠撇嘴,“又来了。”

    李成绮似有所想。

    能让禁军如此兴师动众,除了有重要人犯,还能是什么?

    管事的凑过去,他见这统领虽剑法超绝,然而极年轻,约莫会好说些话,赔笑道:“大人,我们这都是正经买卖,来往人等姓甚名谁籍贯身份都要登记,绝不会做包藏人犯这样大逆不道的祸事,”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账册就在这,您可要看看?”

    年轻的禁军统帅横着浓眉,英俊面容冷然无比,“只找人而已,管事不必惊慌。”

    管事在心中大骂你们这群王八蛋带着刀刃闯进来说叫他们不用惊慌,哪个客人见到这种场面能坐下平静玩乐?!

    这种搜查一年没有十次也有七八次,花楼本就是藏污纳垢又卧虎藏龙的地方,指不定会来什么人,朝廷钦犯,世家公子,乃至天潢贵……宿眠一愣。

    天潢贵胄!

    管事早就习惯,自认晦气,命口齿伶俐的漂亮长随劝客人们先回去。

    这种场面谁还能安心呆着,熟客轻车熟路,还不忘悄悄说两句情话走,新客忐忑不安,见守在门口的禁军不阻拦,早就溜之大吉,虽扫兴,但不算全然扫兴——没结账。

    二楼三楼雅间隔音极好,就算有人察觉不对,看见禁军只觉司空见惯,那,把门关上仍自顾自地饮酒取乐,大不了到时候被盘问一番,也就完了。

    管事苦着脸站在空空荡荡的大堂内,踮着脚往外面一看。

    不像往日围了密密匝匝几圈看热闹的,他悚然一惊,这条街竟已清空,只一马车停在外面,车上风铃随风轻轻摇晃,在安静的夜中,虽悦耳,却诡魅。

    他猛地发觉,今日绝不像从前那样寻找人犯那般简单。

    青年首领硬邦邦道:“今日贵店所有损失,皆由官家补上。”

    他不擅人际交往,要他来做这样的事情可谓难为至极。

    要是平日,管事早就弓腰道谢了,然而今日不同以往,他心中不安,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权作,”他话没说完,因为马车车帘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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