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保护了他,这回也不例外。在缅甸的泄密差点害死他们一行人,洪良章兴许心怀愧疚,所以这次陪伴左右,想再次舍身护他平安。
可惜这番猜测,恐怕只是自我感动罢了。
洪远航发觉自己被警方秘密调查,九成九会告知他爷爷,那洪良章不在家里待着协助他孙子逃跑,反倒请求上船,是为了什么?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还是说……自己亲孙的犯罪行迹败露一事,令他的关爱转变为了愤恨,决心伙同他人实施复仇?
原本站在中线上摇摆不定的棋子,似乎最终决绝地奔赴了他们的对立面。
“也不能全怪他。”虞度秋轻轻叹气,走出了这个温暖的怀抱,从定制的方正行李箱内取出了整套沉甸甸的棋,“亲生的,和不得不服侍的,到底是有区别的。走吧,无论他想做什么,我们顺利完成我们的计划就行。”
主沙龙区光线明亮,通风良好,杜书彦透过玻璃窗,看见自己带的两名保镖站在外边的左舷平台上观海闲聊,散漫得仿佛这趟真是出来度假的。再回头,虞度秋的两名保镖一壮一瘦,气势相当专业,犀利的眼神始终盯住船舱内,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杜书彦烦躁地扯松了自己的领带,膝盖有意无意地碰了碰身旁的费铮,后者递来一个“放心”的眼神,但他仍觉不安,尤其是虞度秋道出那番威胁之后。
虞友海手中的股份太重要了,无论卖给谁,都能令对方瞬间成为最大股东,再与其他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小股东联手,随时能将他踢出董事会,多少大公司的创始人就是这么被抛弃的。
父亲留下的公司是他的立身之本,倘若被踢出董事会,他这些年的勤勤恳恳、拼死拼活算什么?难道他付出了那么多代价、甚至不惜铤而走险、自食恶果,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做嫁衣?荒谬!
他起初念着恩情与婚约,听了洪良章的劝告,竭力阻拦费铮不害虞家人,虽然收效甚微,但好歹努力过。
没想到,人家根本就当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当初的援助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现在真正的丑恶嘴脸终于露出来了。
也对,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好心人,虞家人表面光明磊落,可混到这个地位的,有几个清清白白?虞度秋眼看着就要一脚踩死他了,他难道还要心慈手软下去吗?
诸多强烈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逐渐成型,叫嚣声淹没了他的胆怯和踌躇。杜书彦感觉自己从未如此亢奋过,甚至比许多年前,看见他的堂叔被撞成一滩血肉模糊的烂泥更兴奋。
杜伟明只是一个凡人,杀他不过是为了报仇,但将一个睥睨人间的神从天上拖下来,踩着他高傲的头颅,看他痛苦求饶、苟延残喘,成就感可强烈太多了!
他一辈子唯唯诺诺、看人脸色,小时候要在父亲面前当个好儿子,父亲死后要在董事们面前当个龟孙子,连犯罪都是为了讨好贪婪无厌的投资方。
裴鸣好歹风光过许多年,如今混得也不算差,可他呢?他从未被人瞧得起过。
除了费铮。
费铮当年答应了他三个愿望,已经实现了两个,作为回报,费铮想杀虞度秋,他当然该帮忙,有什么不妥呢?
弑神这样的人生高光时刻,谁不想体验一次啊。
杜书彦不自觉地露出微笑,重新套上了无懈可击的人皮面具,已经完全说服了自己。
罪恶如同一笔浓墨,经历了岁月的洗刷,非但没消除印记,反而缓缓向四周渗透,最终在不知不觉间,染黑了干净的白纸。
人一兴奋就容易口干舌燥,杜书彦端起桌上的果汁,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擦嘴的时候借着纸巾的掩护,悄声对身旁的男人说:“我好像能理解你为什么想弄死虞度秋了,他确实该死。”
费铮浓眉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