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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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这位冠绝汴京的女官,也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
谢植往那遥遥一站,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姜书绾,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谢相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其他人呢?”他环视一圈,却发现这会儿只剩他们二人。
“都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了。”越到中午天气就越是闷热,姜书绾顺手一指说道,“那儿有一处茶棚,谢相可愿赏光,让下官请你喝杯茶?”
两片破布加四根烂竹竿,也能叫茶棚?再看那老头随手抓了一把茶叶就丢进滚水里烫,一晃眼就拎起壶往他们桌上一放,这样能叫沏茶?
谢植低头看了看碗中的茶汤,里面还夹杂着不少黑色的茶屑,神色复杂。
再看边上,还有一老一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手里拎着一把破二胡,看起来像等着他点一首曲子好赚些银两。
就在他准备慷慨解囊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琵琶曲。
“……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他摸了摸下唇:“噫,又是《玉树后庭花》呢,昨夜他们在船上听见这曲子,就有人说,这首曲子唱得最好的,还数曾经燕回楼的芸娘,可惜,一场火呀……”
姜书绾顺着歌声看去,不远处的越红抱着琵琶正在弹奏,她心中感慨万千:“她要说的,都包含在这琵琶声里了。”
“姜书绾,不许给我打马虎眼。本相为了你,白日操心,夜里操力,喝一碗这个就想把我打发了么?”他端起那茶碗在她面前晃了晃,若所有指。
“谢相的好,下官是时刻牢记在心,每每感念都忍不住流下涕泪。”姜书绾想起越红刚刚跟她说的那个消息,眼神明亮,“不过等晚上再告诉你,我眼下还有件事儿想做。”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采飞扬,谢植总觉得姜书绾哪里变了,但仔细瞧了瞧那张俏脸,又分明是同一个人,他说不清,这是她本来面目,还是因为他改变了。
“谢相的字好看,我来说,你来写,今日写个话本子如何?”
谢植白了她一眼:“叁年前我就说过什么来着,姜探花的嘴,骗人的鬼。”只是他嘴上骂骂咧咧,却还是环视了一圈四周,竟叫他给看见一个代人写家书的摊位。
姜书绾悠哉地坐在对面,手托在腮边,看着谢植如何细致地将纸张铺平,修长的手指又是如何抚平边缘的褶皱,不可名状地想起数个夜晚,他也像是抚平这些纸张一样,抚过她的身体。
“写什么?”谢植见她发呆,伸手敲了敲桌面。
姜书绾脸一红,这才收回遐想,认真想了想:“故事的开始,是一个书生落榜后不敢回家,逗留汴京妓馆,凭着几首破诗骗得花魁养他叁年,考中进士后,又被一户侯爵人家的女儿看上了,这个书生一边吊着花魁,一边又和侯爵女儿纠缠不清,最终是纸包不住火,他竟对花魁娘子下了毒手……”
谢植提笔写下几句诗词,心中已然揣测到了,这个故事,或许就发生在他的身边,只是他不解:“这种货色也值得本相提笔为他写本子?”
姜书绾笑笑:“他自然是不值得,这本子精彩的部分在后面呢!”
见她眉开眼笑,谢植心中也柔情四溢,望着她一双眼眸:“后来呢?”
“花魁虽然死了,但是她有两个好姐妹决定报仇,一个来布局,一个来做诱饵。其中一个已经从良许久,嫁了个好男人,本可以不冒这个险的,但她却说,曾经在一场大火中,花魁为了保护她,脸都被烧伤了也不在意……”
姜书绾似乎沉浸在这个故事中,咂舌感慨道:“……不过最后好在老天有眼,叫那书生自己一口气憋死了自己,洗脱了姐妹两人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