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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兮衣兮
然而护住她们的,却是曾经最不待见辛雾的老夫人和郑夫人。

    老夫人将云弥抱走养在身侧,又亲自挑了寻春做她的侍婢。郑夫人则冷着脸,讥讽魏瑕作为男子,待女人出尔反尔,弃如敝履;作为所谓的君子,在朝堂上如鱼得水一派正直,背地里却视庶民性命为草芥。

    那时,郑夫人的阿耶正升任当朝御史大夫,还有位胞兄得皇帝赏识,破格擢升忠武将军。魏瑕可以任意欺辱辛雾,却不能拿她怎么样。

    最终是郑夫人出面,将辛雾送到城郊别馆。到这时,辛雾的心志已不大清醒,时而说些怪话,时而抱着云弥痛哭。

    她的确本就是个苦命人,但命运真正枯萎,却是折在男子自以为深情款款的宠爱之上。

    寻春有时暗暗地想,于魏公而言,将娘子送到太子身边,恐怕不只是替皇后打扫烂摊子。

    他想看见另一个自己。

    他比谁都更加明白,纵使是再位高权重的男子,都可以在年轻时随意选一处温柔乡鬼迷心窍一回。演一出情深戏码,好为日后妻妾成群、儿孙满堂的美满生活,增添一个酒后怅惘的契机。甚至还能故作痛心,向同僚感慨己身责任深重,只恨情深不寿,两相为难。

    然后得到更多男子的认同,各自回忆一番年轻时遇到过的某位悲哀娘子,对酒高歌后,去寻家中正当妙龄的那位,再得一份慰藉。

    这是魏瑕想看到的,无妨;但要命的是,这也是小娘子心中对情字的想象。

    她对议亲无甚兴趣,因为见过郑夫人孤寂;她对殿下也不敢全心嘱托,因为目睹阿娘困厄。

    寻春知道,还有很多事,小娘子连自己也不说。她藏了太多疑虑,藏了太多隐忧,甚至藏了太多未竟之志,然后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地娴静柔顺着。

    太子殿下已是极靠近她的人了,但还远远不够。

    心中长叹,转身打算去寻行霜,云弥突然又推翻:“罢了。让她去说。”

    “寻春,我方才想了好多,发现自己竟然感到害怕。我怕他知道我阿娘的事,会轻视我,放弃我。”她微微用力地呼吸着,“我如何能够?这么多年了,我从不因阿娘处境而觉自己卑微,也并不因父亲拜相就以为高贵。但今天,我为了他害怕,以至辜负阿娘。寻春……我竟然为了他害怕……”

    “娘子……”寻春泪眼朦胧,她要怎么说呢?说自己早就看出来了?

    早在两个月前的某一夜,小娘子赤脚站在窗前,轻声对她讲:“我听衡阳说,他今日跟着怀化大将军去了陇西。我从书里读,说是那边极冷呢。不知是否还在下雪。”

    早在行宫时,那样多的儿郎争相竞赛,她的目光却从未瞧过旁人。待那人望来,她又低下头。

    早在受魏瑕耳光时,她那样快地告诉行霜,我要见他。做戏需要时间,小娘子是聪明,但心性良善,从未能虚伪成习惯。

    云弥同样泪盈于睫。静默许久,蓦地抬手扯开了被寻春匆忙绑好的半臂,露出颈项间的斑驳,朝向铜镜。

    “我阿娘大概是恨极了这些。”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自以为从不视其为荣宠,就足够守正。可还是忍不住想同阿娘解释……”

    “……也不是耻辱啊。”细腻颈项垂下去,不知在说给谁听,“我早不觉得难堪了……他同我说慢慢来……就算他不选我,我也不怪他。”

    寻春蹲下身,握紧她双手。

    书房内。

    寸步回了今日事,魏瑕先是一怔,随即冷淡道:“总算叫她知晓了。她就在意这么一个女儿,如今以为女儿也沦落到跟自己一般地步,怕是要痛心死了。”

    寸步担忧:“可殿下最近实在阴魂不散。前几日秘书丞也说,他近来有事没事就去找那齐二郎君看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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