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
那人临死前还在用唯一没被血染脏的干净眼眸看着他的方向,艰难地对毫发无损的他笑,像一只倒在血泊中也要向他摇尾巴的小狗。
女佣已经将药和纱布送了上来,放在他们中间的小圆桌上,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庄敛手臂新旧伤痕斑驳,偏过脸,打火机砂轮轻微的擦声间断地在角落响起,他慢条斯理地把玩这只打火机,说,“他回申城了。”
简青顿了顿,他知道他面前的这个疯子一直都掌握着那个人的动向,他留在国内的人每天都会传回高达几十个g的文件,几乎事无巨细。
持续了两年的噩梦,那个人反复死在他面前,加深了他对那个人的掌控欲。
这两年,简青能做的事只有倾听,能代替他做这项工作的人有很多,他不知道庄敛为什么指名点姓要把他接到意大利。
“……他为什么要对他们笑得那么开心。”庄敛晦暗的眼神低垂,割裂地,神经质地呢喃,“他死了。”
他抬起眼皮,看向简青,眼神暗得透不过一丝光,“那个老东西说,他原本想带我回家。”
第100章
抑郁, 狂躁,臆想。
简青心里有了结论:很严重。
他突然说,“你离不开他。”
沙——
庄敛抵着打火机砂轮的拇指一顿,掩藏在微长额发后的眼睛瞳色压抑又冷晦, 微微低着头, 打火机微弱的火苗短暂照亮他低郁下抑的唇角,他很轻地弯了下唇线, 低声说, “我当然,离不开他。”
“我那么爱他。”
他眼睛里充斥着扭曲阴暗的爱意, 声音越来越低, “好喜欢他,好想把他……”
——好想把他圈养在身边, 让他再也不能对别人笑。
庄敛始终保持着混沌的清醒, 呼吸声却明显加重了几分, 用力闭上了眼,咬着下颌, 额角隐忍地浮现起青筋。
简青理智地推了下眼镜,眼神掠过庄敛暴露在光亮处、布满新鲜伤痕的胳膊,没再说话, 因为他很难保证庄敛到底会不会这么做。
他刚来意大利的时候,这个疯子刚做了那个人死在他面前的梦, 自毁倾向严重,手臂被他自己用薄刀片割了几十道深浅不一的刀口,用自残保持神智的清醒。
但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有用。
有时候庄敛意识混乱, 用被割得血淋淋的胳膊拔了保镖的枪,险些让他拿到护照跑回国找那个人, 最后还是闻老先生让人用电棍弄晕了他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简青这两年一直住在庄园,目睹过不少次类似的闹剧,因此没再刺激庄敛。
他知道庄敛从来不让别人帮他处理伤口,和往常一样,同他聊了半个小时,而后退出了他的房间,去了书房,将这次的谈话结果告诉了闻老先生。
闻老先生看上去和两年前没什么变化,听到简青说庄敛臆想严重时微微笑了下,并没有打断他,一直到简青说完,他才垂下眼,没有和简青交流的意思。
简青识趣地出了书房,刚好看见安德烈亚迎面走过来。
安德烈亚说,“简医生,早安。”
“早安。”简青微微点头,看着安德烈亚敲门,得到准许后进了书房,停了片刻,很快离开了。
安德烈亚轻轻关上书房门,用意语叫了句“先生”。
闻仲璟轻轻“嗯”了一声,“他今天有什么安排?”
安德烈亚是一名合格的管家,早已将主人们的日程安排熟记于心,很快告诉了闻仲璟答案,“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布鲁诺先生会来庄园教导兰斯少爷;两点半射击场……”
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排得满满当当,没有任何喘息时间,庄敛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