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有点崩溃,偏偏陈又涵并没有任何异常,一边语气坦然地与他聊今天给宁姝过生日,一边手上动作不停。叶开目光都有点涣散,难以聚焦地看着他结实的小臂上暴起的青筋和薄汗。他不敢出声,陈又涵应付着他爸,将这几天公司的动向悠然地汇报,偶尔瞥他一眼,看他濒临痉挛的样子,戏谑地抽回了手。
叶开翻了个身,白色床单缠裹下的身体随着喘息微微起伏。他握拳捶了下床,翻身下地。
陈又涵以为他会主动坐过来,没想到他进了淋浴间。花洒的声音随即落下,他眸地一片深沉,冷静地打断陈飞一的分析:“有点事,回头聊。”陈飞一在听筒那端明显一怔,还未出声呵斥便毫无面子地被挂了电话。他琢磨了一阵,觉得自己儿子的语气有一股微妙的不悦和危险。
花洒冲刷而下的是冷水。
叶开脸色苍白,看着陈又涵进来时勾了勾唇,眼神挑衅而嘲讽。
他后来想,陈又涵大概在任何地方都愿意让着他,唯独在床上绝不可能。
第二天是带着一身快散架的骨头和痛得坐立难安的屁股回到叶家的。
瞿嘉原本极其不满他一整个暑假都不见踪影的行事方式,但在见到叶开消瘦了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时却也不得不软下心来。
叶通因为金融峰会出差上海,他年事已高,叶征陪同而去。晚上在新闻上看到叶通接受记者专访,精神倒还不错,还知道跟与会的媒体开玩笑。叶开的确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是跟爷爷摊牌,还是继续着双方心知肚明的表演,这一出差就是一周,叶开反而松了口气。
偌大的别墅很冷清。
花还是开得一样好,佣人还是老样子,一个都没少,也一个都没汰换。叶开一个人看完了新闻,从一楼大客厅顺着旋转楼梯一步一步地往上走。经过二楼时发现瞿嘉在对着走廊里的一幅画沉思。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叶开,眼睛亮了亮,又看他走得步履艰难姿势微妙的样子,关切又严厉地说:“身体不舒服还走什么楼梯?电梯是给你好看的吗?”
叶开抿了抿唇,一点点笑意让瞿嘉看到他从前乖巧的模样。
对啊,他为什么不乘电梯直接上三楼?
叶开静了静,弯起嘴角很浅地笑道:“在看什么?”
瞿嘉一下子有点受宠若惊:“妈妈在看这幅画,上周刚拍回来,但好像挂在这里不太合适。”
一副现代主义的抽象画作,光影暧昧,没有任何人物,但压抑中却好像有费洛蒙的味道。画要配氛围,也要配人。这幅画显然和瞿嘉的气场不合。
叶开主动索要:“我喜欢,挂我哪里好不好?”
瞿嘉愣了一下才说“好”,反应过来后又讨好而惊喜补充说:“……当然好!”
这几年他们的相处不温不火,没有像他和叶瑾那般疏离,但也不如从前那样亲密。瞿嘉对他有些畏手畏脚,不敢过分管制,关心的话题也不敢越界,偶尔流露出关心感情生活和心理状态的倾向,也都隐藏得小心翼翼。
叶开一般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也不再如往常那样陪着她哄着她,瞿嘉猝不及防地就被迫接受了儿子一夜长大的现实。从陀螺般忙碌的事业中静下来时,瞿嘉也会迷茫,百科上她的身份头衔第一位是教育家,她摸索着公立和私立精英教育之间的平衡,改变了不知道多少孩子的命运,却难以处理好和自己儿子的亲密关系。
叶开刻意忽视掉了瞿嘉眼里的光,轻描淡写地说:“妈妈,听说高三教学楼马上要拆了是吗?”
瞿嘉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年头到了,该重建了。”
叶开想了想:“我好久没回天翼看看了。”
瞿嘉微怔,不敢相信。压下内心巨大的惊喜,她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