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不解
在政事堂堆积了五日之久的奏章,终于悉数呈到了桓淇栩案上。但是这位帝王在看完所有奏章后,并未下旨将裴重熙如何,反倒是差人送了个黄花梨木盒到公主府。
盒子送到公主府时,桓儇已经乘车离开。
马车在城中绕了一圈后,最终悄悄地进了宫城,停在了刑部大牢门口。
带着深色幂篱的桓儇,身上所披同样也是一袭深色披风。抬头望着大牢的匾额,转头看了眼侯在旁边的郭玄。
“您放心,臣已经打点好一切。”
“嗯。”
重建的刑部大牢里,仍旧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两旁的烛火被带进来的风,吹得不停地摇晃着。
瞥了眼在里面等着的荀凌道,桓儇颔首示意他带路。
裴家一众人被关在中间的牢房里。
一见有人来疯狂地喊冤,同时也不忘咒骂裴重熙。听得裴重锦咒骂裴重熙就该断子绝孙时,桓儇步伐一滞,转头冷冷地望过去。
被她这么一看,裴重锦被吓得跌坐在地。口中喊着,“大……大殿下?”
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人,一听见大殿下的名字,立马站起身。跑到围栏边,大喊冤枉。
那人正是裴济。
目光在裴济身上短暂停留,桓儇再度迈入黑暗中,也不管身后那些人如何呼喊。
“他们经常这样。有时候看见裴中书被带去推鞫房问话,也要辱骂或者是啐上几口。”
闻言桓儇皱眉,但什么也没说)
二人止步在一处石阶前。桓儇抬头望向一片漆黑的甬道,绛唇微抿。因为裴重熙身份特殊,而所犯之罪,又不容恕,自然不会跟其他人关在一块。
“裴中书就在里面。”荀凌道将手中钥匙递给她,“下官就不陪您过去了。下官就在这里侯着,有什么事您吩咐便是。”
桓儇颔首,提着灯笼缓缓步下石阶。衣摆从石阶上拂过,带起一片尘埃。
因着牢房常年无人在的缘故,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只有桓儇手中灯笼,散着一点微弱的光芒。
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让原本看上去不长的甬道,却仿佛走了好几个时辰。
一手提灯,一手上前将门打开。桓儇站在牢门口,凝视着盘膝坐在石床上的身影。玄色襕袍已经被雪白囚衣所取代,一头墨发潦草地盘在头上。
她头一回瞧见这样的裴重熙,酸涩感从心底涌了出来。
“你应该给本宫一个理由。”桓儇移步走向裴重熙,从后拥住了他。
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的手,裴重熙叹息一声,摩挲着她的手腕,“你不该来此。我已经是阶下囚,是叛臣。而你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大殿下。”
听得裴重熙的话,桓儇松开手。拽着他的袖子,强迫他转过身来看着自己。
入目是胡子拉碴的脸庞,很难寻见往日半点俊朗,颈上伤口已经结痂。见裴重熙这般模样,桓儇咬着唇,轻轻抚过他颈上伤口。
柔软的手指从颈上滑过,裴重熙轻叹。伸手拥住了她,轻轻地拭去她眼角泪珠。
“好阿妩回去吧。按照桓淇栩的主意处置我,然后再当从未遇见我。”裴重熙轻轻拍着她脊背,动作温柔至极,“你有你该走的路。”
熟悉的龙涎香气息所剩无几,桓儇从他怀里抬起头,“那日我做了个梦。梦见我自尽于水榭,而你握着我的手,一脸懊恼地说着是你来迟一步。”
迟一步则迟一生,悔一世。
见裴重熙怔愣,桓儇手上施力将他推倒在榻上,“那时我才明白,为何你之前会说是你来迟一步。景思,所以你到底看见什么?”
桓儇身上散着幽幽香气,悄悄勾动着他的心绪。
抚着她那头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