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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模样的大人周望,牵着大人模样的小孩曲驰往塔里走去,曲驰眸光纯稚,只顾专心盯望着小桶,探询他自己的物外之趣,丝毫不顾旁人眼光。
周望负责守着曲驰,安抚于他,其他所有人均聚至溪边,心中种种惶惶不安,随着孟重光冷声的解释,逐渐落地生根,脚踏实地地化成狂喜与悲伤相掺的酸涩情绪,撬开每个人的唇舌,缓慢地钻进去。
陶闲实在是个没有重量的人,字面意义上的。他的一条命像充盈了热气的孔明灯一般轻飘飘的,就像周北南,总疑心他进蛮荒第一年就会病死,他也不负众望,的确是大小病不断,每一次都像是挂在要死的悬崖边上,摇摇荡荡,但每次他都能双臂一撑,把自己甩上崖来,苟延残喘一阵,又滑跌下去。
重复得多了,当那人真的纸片似的飘远了,大家反倒觉得他还在,还随时会从塔中走出,期期艾艾地询问自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陆御九含着眼泪,不死心地追问:“陶闲是真的……真的不在了?”
孟重光没有说话,他旁边的徐行之亦是默然。
这样的沉默反倒让陆御九燃起了些希望,他攥紧衣角,鬼面后掩藏的双目闪出动人的微光:“不一定,不一定的
,这神器碎片总该有些灵性,没有平白要人性命的道理……”
他竭力避免提及那碎片是生长在陶闲心脏中的,他拉拉杂杂地分析了许多,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快些过去吧,别叫那头的陶闲等急了。
不必他说,大家均是心知肚明:蛮荒之门已开,该是他们离开的时候了。
谁也不知耽搁的时间久了,这蛮荒之门是否会重新关闭。
经过商议之后,那些无牵无挂、与陶闲也并不相熟的弟子在前开路,鱼贯消失在了光门一侧。
谁想,大家在曲驰这里又撞上了瓶颈。
曲驰固执地抱着盛满黄泥的小桶,蹲在塔内小溪边,清凌凌地凝望着水光,仿佛水里随时会钻出一个陶闲来:“我哪里都不去。陶闲说过他要出门久一些,让我好好等他。”
周望毕竟只有十三四岁,能忍住眼泪已是拼尽了一身气力,因此安慰的话听来简直是气若游丝:“干爹,走吧。干娘已经……他在我们要去的地方等我们呢。”
曲驰抬了眼睛问:“他去哪里了?”
周望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若是现在开了口定然会哭出声来,只能汪着一渠泪,笑着看曲驰。
曲驰催她:“阿望,说呀。”
小孩子没心没肺的逼迫最容易叫大孩子手足无措,周望垂下头,而徐行之自外走来,蹲在他身前,将“闲笔”置于膝上,缓声哄他:“陶闲他打开了蛮荒之门,现在可能已经到现世去了。”
曲驰眼睛亮了亮,继而又隐隐现出受伤之色。
他喃喃地问:“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他不告诉我?”
说完他怏怏地垂下头,玩了一会儿玉柄拂尘,方才下定决心这回要闹些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