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沈沅自小身子弱,鲜少外出,她的感觉却很准,她看得出陆浔说的并非假话。
沈沅抽出帕子,沾了沾温水,把他宽大的袖子卷到小臂上,露出里面渗血的疤痕。
“你伤的厉害,到满会楼我叫人去给你寻些伤药,擦在伤口上会好得快。”沈沅垂下眼,耐心地给他擦拭上面的血渍,白皙圆润的指尖也沾了不少泛腥的血。
陆浔抽回手,把袖子拂了下去,“不劳烦嫂嫂,甩开那些人我自会走。”
“为什么不离开长安?”沈沅问他,“陆晋要杀你,何不离他远远的?”
为什么呢?从前陆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只有那些懵懂的记忆,可他现在都想起来了。
“还有要办的事没办完,必须要留下。”陆浔眼似是不经意看向沈沅手中被血迹染脏的帕子,又慢慢移开。
帕子脏了,像她这样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应该就会扔了吧。
沈沅想问他有什么事要办,又想起来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于陆浔的相识是因为她一时心软,可他现在站到与陆家对立的一面。
“嫂嫂是在想要怎么杀我?毕竟你家中的丈夫可是想了好久要我这条命。”陆浔说得满不在乎,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沈沅胆战心惊。
她自知没本事化解他和陆家的恩怨,而且过不了多久,她也要离开陆家,这些事就都与她无关了,陆家的事她不想管,但陆允是她在陆家最为疼爱的一个孩子,前不久下学的时候还来找她,说想见七哥哥。
沈沅悄悄打量他的脸色,但他确实掩盖得很好,除了淡然冷漠,什么都看不出来。
“允儿想见你一面。”所问非答的一句。
陆浔袖中的手微紧,很快又松开,“嫂嫂只需告诉他,七哥已经死了。”
寒风突然吹进来,陆浔猛地咳出声,不久前中了毒,尚没寻到解药,毒就已深入五脏六腑。他迅速背过身,右手攥拳抵着下颌,一声一声地猛咳起来。
身形从开始轻颤到后来愈加厉害,单薄孤寂,消瘦清冷。沈沅帕子搅在一起,担心地看着他,陆浔极力想忍住,却奈何体内的毒突然变得更加厉害。猛地,他口中呕出了一滩黑血,沾染了干净华美的马车壁。
陆浔背过身,不想让沈沅看到他狼狈的模样,用衣袖仔细擦拭着嘴角的血,却越擦越多。
忽然间,他感受到后背有一股轻柔的力量,在徐徐地安抚,甜腻的橘子糖把他苦涩泛腥的味道驱走,竟一时让陆浔有些沉溺。
她温软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你…要不要紧?”
陆浔苦涩地闭了闭眼,袖中的手缓缓收紧,他已经无数遍在提醒自己,她只是在可怜他。
第10章 如愿
马车已经过了陆浔要离开的地方,沈沅倒了盏温水递到他面前,粉嫩的指甲沾了他身上的血迹,像是红艳的点缀。
陆浔抬手接过杯盏,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柔荑,不似他身上的冰冷,有独属于她的温软。
杯中的水被他一饮而尽。
“你日后打算如何?”沈沅问的声音并不大,因两人离得尚近,他一抬眼就能看到她卷翘如蒲扇的长睫,淡茶色的眸子有轻微的试探在里面。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仇恨对一个人而言是能吞噬一切的猛兽,她在害怕,害怕他活着会对陆家报复。
她毕竟是陆晋的妻子。
陆浔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擦着杯沿,他在想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怎么对待这个小嫂嫂,是该让她随着陆家人落得同样的下场,还是看在她三番四次可怜他的份儿上给她一条出路。
沈沅听不到回应,轻声叫了句,“陆浔?”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叫这两个字,软软糯糯还有少女的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