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沈娴偶尔和谢舒说两句陆嘉言的近况，抱怨他太不顾及自己身体，更多时候她在自言自语，谢舒没有随便接话，而是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倾听者。

    夜晚的医院似乎比白天更加冷清。

    谢舒坐了会儿，就被冷气吹得有些不舒服，伸手轻轻揉着肚子，想要缓解难受。

    “我出去一趟。”傅明遇忽然凑过来了些，在她耳边说，“马上就回来。”

    他身上的气息一下子传入呼吸之间，谢舒下意识转过头，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停留了好几秒。

    “小舒。”

    直到听见沈娴叫自己，她连忙转头收回视线。

    沈娴问：“他就是你之前说的，喜欢的人？”

    谢舒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嗯。”

    沈娴看着她，脸上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由衷地为她高兴：“真好。”

    谢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概十分钟后，傅明遇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个塑料袋，看起来是去楼下便利超市买了东西。

    他把矿泉水给两人，然后又拿出一个热水袋，塞到谢舒怀里，低声说：“里面刚灌的热水。”

    谢舒下意识就抱住了外面套着层毛绒绒的热水袋，瞬间感受到了暖意，浑身舒服。

    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又顾及着时间地点不对，倾身过去，压低了声音和他说：“谢谢。”

    等手术结束，找来的陪护在一边候着了，沈娴让他们两个人赶紧回去休息。

    十一点多，谢舒也早就困了，但还是和她说：“阿姨，那有事你再打电话给我。”

    “好。”沈娴微笑应道，又张开手臂抱了抱她，“小舒，今晚谢谢你。”

    谢舒不好意思，“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沈娴摇头，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快回去睡觉吧。”

    “好。”谢舒乖巧点头，“阿姨您也早点休息。”

    从医院出来，终于闻不到消毒水的味道了，谢舒懒懒地靠着椅背，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人与景，她又抱紧了怀里的热水袋。

    她看起来很困了，但是一直都没有睡过去。

    傅明遇还是先送她到楼下，但这次说完晚安，谢舒没转身进屋，而是拉了下他的衣服。

    她小声呢喃：“等一下。”

    傅明遇看见她一脸困倦迷糊的样子，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先去睡吧，有什么话，睡醒了明天再说。”

    谢舒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虽然很困，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现在说。”

    深夜，感性似乎占了主导地位。

    她想了一路，不是在犹豫说还是不说，而是在想该怎么开口。

    “好，你说，我听着。”傅明遇轻声道，然后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泛过一阵柔软，等着谢舒继续往下说。

    “我高中之后，就一直住在陆家，无论是沈姨、陆叔叔，还是陆嘉言，他们都帮了我很多，很照顾我。可以说，他们和我就像是亲人一样。”

    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因为我和陆家的关系，所以注定了我和陆嘉言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就像今晚这样的情况。”

    谢舒抬起头，和他对视的瞬间，难得有些紧张起来。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所以我觉得应该提前说清楚，不然对你不公平。”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此处安静得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谢舒心神忽地一晃，他迟迟没有开口，只是就这么看着自己，她有些不知所措。

    在对视中，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但其实只不过短短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