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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经那个骄傲的王女已经不见了,只有喻听秋知道,她的鬓边心上积落了多少无法融化的雪。

    这一年按照往常的祭祀,将一个不满六岁的纯阴孩童放进黑棺,送入阴木寨。寨门闭合,所有人舒了一口气,他们又将迎来苟延残喘的六十年。

    没想到的是,今年发生了意外,当玛桑人进入熟睡,绮丽的明光在鬼国的天穹亮起,红通通的窗纱外徐徐显现了一个黑漆漆的瘦影。尖叫声划破夜空,鬼怪在黑夜里狩猎。普通人的鲜血无法满足鬼母空虚的胃,所有卫队张弓搭箭,鬼母受的伤越重,就越疯狂。

    终于,玛桑人被迫西迁。

    再后来,所有的故事百里决明都已知晓。玛桑人千辛万苦来到西难陀,修建树屋,落地生根,阴气的侵蚀却让他们接连得了怪病。一天天胀大的肚子,一个个死去的人,身怀功法的般遮丽发病最迟,理所应当为他们送葬。她将冰蝉玉放入黑棺,阖上他们无神的眼。族人都走了,最后只剩下她。

    其实死了这么多人,她大概知道只要在发病初期呕出胃里的秽物即可。无所谓了,因为即使那么做了,她也活不了多久。

    不会有人为她封棺了,她坐在摇椅上,眺望窗外阴郁苍苍的望天树。二百多年了,她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这苦厄载途的漫长一生,她早已感到疲倦。她点燃一盏长明灯,将深红色的衣袍叠放在膝头。山林噤了声,隔着窗纱,一枝横斜的藤蔓开了花,影子印在窗纱上。恍惚间,她好像又听见了野画眉的叫声,红烛在瓷盘里高烧,梅花蜡密密匝匝叠上汉地青瓷。灯火里他摘下金色的面具,一双静静的眼眸,她牵挂了一生。

    摇椅寂寂地摇,长明灯流金的光晕里,银发苍苍的女人阖上了眼眸。

    喻听秋睁开眼,却见自己站在黑暗中,远处有一盏明亮的长明灯,一把褪了漆的摇椅,一个陌生的女郎坐在上头,穿着她熟悉的玛桑红裙。她走过去,同这个女郎面对面。岁月在女郎脸上留下了痕迹,却遮不住她眼眸里美丽。她年轻时定是个明媚的女人,玛桑的女人美得一样热烈夺目。

    “你变成鬼了么?”喻听秋问,“这里是你的心域?”

    “小孩儿,见到长辈要行礼。”般遮丽道,“这就是你们中原人的礼数?”

    喻听秋笑道:“原来你一直在看我们。”

    般遮丽摇了摇头,道:“若非看在你们领头的那个人的份儿上,你们擅闯孤的长眠居所,扒孤的衣裙,窥探孤的记忆,孤早就要了你们的狗命。”她双手交叠在怀里,“行了,你们想看的都看完了。在迦临记忆里的那个男人不错,小孩儿,他是你的夫郎么?”

    喻听秋耸耸肩,“算是吧。”

    “你并不爱他。”般遮丽目光犀利。

    喻听秋笑了,“怎么?你负了迦临,却要来指责我?你说得对,我并不爱他,我要走至高无上的大道,修天下至强的无情剑。可惜无情的前提是忘情,忘情的前提是有情。有人在我悟道以前斩断了我的情根,我不会再有多余的情与欲。”她舔了舔嘴唇,“可是,总算我运气好,遇见了你。”

    般遮丽低眸笑,“你在我的记忆里尝到了情的滋味儿么?”

    “远远不止,”喻听秋望向自己的手心,“我看到了炽烈的情,沸腾的欲,也看到了误会难解的毕生遗憾,和阴阳两隔的无限萧索。”

    “你悟到了什么?”

    “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人间有离合,天地有残缺,唯大道圆满,不增不减,始终如一。”

    般遮丽叹息,“你的郎君把清白给了你。”

    “不用担心,”喻听秋摆摆手,“在中原,男人的清白不值钱。”

    “真是个心硬如铁的孩子,”般遮丽道,“他们选你做我的灵媒是对的,你像我。既然你下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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